前半宿。
我和晃儿哥扎了一地的纸人。
这些纸人全部穿着纸扎的紫色衣服,并且在王老腊严格要求下这些衣服和普通纸人穿着不一样。
不是陪老的寿衣。
而是平时干活时候常穿的衣服。
样子也不是统一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各个按的也不是平时用扎纸所做脑袋,是用硅胶进行填充,点睛一笔全部都是王老腊点的。
不极其认真去分辨的话,各个都跟活人一个样。
中年男人按照王老腊吩咐将先准备好的东西给送了过来。鱼钩是经过特殊加固的,看起来根本不像是用来钓鱼的,绳子也是麻绳。
“老王大姐,没有给你们找到合适的钓鱼竿。我们从镇里调出一条船,船上有捞鱼的机械,你用不用来看看这种机械能用吗?能用的话,就用这个吧。”
中年男人想的也很周到。
王老腊说道:“可以,都可以。你再找一个对船熟悉,胆子还大的人跟我们一起走吧,还能搭把手。”
“行,那老王大姐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中年男人打着手电筒走了。
王老腊把鱼钩在炕上摆好,从我们自己带的包裹里掏出一捆大蒜,将蒜汁均匀涂抹在每个鱼钩上。
“干妈,这是啥意思?”
王老腊说道:“给纸人添点人味,到了水里很多味道是会被遮掩的。但是大蒜的味道不一样,水猴子是活物不是死物,大蒜的味道更容易被它们捕捉到。”
“可又不能直接给纸人添人味。”
“就只能把蒜汁涂抹在鱼钩上了。”
等王老腊涂抹完蒜汁,我们把纸人收拾起来躺在炕上睡觉。满屋的大蒜味熏得我头皮发麻,从小到大我都不喜欢吃大蒜,吃了的话入口不到三秒就得吐。
我用被子挡住鼻子勉勉强强睡了过去。
这一觉,我们睡到第二天中午,平时晃儿哥会早早起床去做早饭,同时叫我起来做早课。这次却没有,连同他都睡到了中午。
起来之后,王老腊先带我俩去看了一眼船。
中年男人带来一个瞅着非常壮硕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大名叫耿汉,小名叫门栓。抗洪的时候跟着子弟兵上了很多次堤坝,身体素质很好。
胆子还大,甚至可以说是一根筋。
门栓有些害羞,搓了搓手没敢打招呼,只是笑了笑。王老腊见到门栓,打心里头挺满意的,干这行找打副手的人,不能找脑子太活泛的。
太活泛见着怪事第一时间想的肯定是如何跑。
稍微楞点的,你说啥他就干啥。
这才是最省心的搭配。
当然,电影里拍得那种弱智队友,我们肯定不会找。找到那种弱智队友,是纯纯滴找死。
王老腊让门栓和晃儿哥把昨晚扎的纸人全都搬到船上去。随后她向中年男人问道:“大兄弟,你们这还能找到苞米杆(gai)子吗?我要两捆。”
“有有有,一会我去给你们借点。”
东北只有烧炕的地方肯定有苞米杆子,这玩意引火特别方便。不过一场大水冲下来,今年庄稼收成肯定是完蛋,所以苞米杆子都是从其他地方噶完地买回来的。
下午,两大捆苞米杆子被送了过来。
我们五个人凑在河边。
王老腊说道:“晚上,要是看着不是人的东西,就拿苞米杆子抽。记住一根苞米杆子只能抽一次,抽完了别往水里扔,要扔扔船里。”
“完事看着有东西咬钩了,也不要慌。”
“门栓,你认识你们这块丢的那些人。”
“要是钓上来的,是他们,你就用最大声往死了喊他们的名字,要有多大声就有多大声。”
“钓着不是尸体也不是人的东西,就往那块水面撒石灰粉。撒完石灰粉就拿苞米杆子抽,狠狠地抽。”
王老腊把要用到的操作讲了一遍。
我们听着都记在心中。
直到夜幕降临,我们四个人穿着红色上衣上了船。
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我咽了一口唾沫。
我记着《王家祖记》里记载过水猴子长相,生得一身白毛,尖嘴猴腮酷似猿猴,且四肢干瘦,臂展极长,肚子肿大,有时会发出类似小孩啼哭的动静。
在他国鬼怪类记载中有河童一说,河童和水猴子长得就完全不一样了。浑身发绿色,秃顶,尖嘴招风耳,长出类似乌龟的龟壳。
传说中的弱点是河童头顶顶着的碗,只要碗里的水流尽,那么河童就会精力尽失,任人宰割。
“老儿子,别寻思了。”
王老腊喊道:“今天晚上下网一定要多打点鱼,早整完早收工,要不然后半夜万一涨水了就得翻船。”
显然王老腊这句话说着不光是我们仨听的,还是说给这河里藏着的东西听的。
病从口入,祸从口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