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东家爷俩自从来到县城开门市,到现在时间也没几年,但是光搬家就搬了好几次。
确切地说,是搬门市。
要知道,现在的县城本来不大,也没有开发什么底店、门面房什么的。
路两边那些房子,要么是单位的房子,要么是村集体的,还有一部分是个人的。
但是无一例外,基本都是破旧平房。
就这样的房子,也很少有闲着的,绝大多数都在用。
偏偏修轮胎这活对门头房还有一定的硬性要求。
首先,门口要够宽敞,能够停得下车。
越宽敞越好。
当然门头房到路边的距离基本是固定的,要想门口宽敞,那就得多租几间房子。
这样门口的宽度就有了。
可是多租房子,那不得多拿钱吗!
其次,就是要有动力电。
因为打气泵的电机是三相电机。
单相电机拉着的打气泵功率太小,修轮胎来不及。
其他的,还有房子里面要够宽敞。
既能当工作间,又能当仓库,还得供爷几个睡觉,做饭。
至于厕所是不敢想的。
最初租的那几次,爷几个来小的就去轮胎后边解决。
来大的,只能到处乱窜,去附近单位的厕所。
还有就是吃水问题。
老旧门头房是没有自来水的,建东爷俩整天抬个很大的皮罐子去附近单位接水。
为此没少给单位领导和看门大爷送礼。
这次被电工停了电的门头,是他们刚搬来不久的,位于西关街地面上的房子。
他们租房子的时候,都跟房东谈好了的,要求房东给拉上三相电。
反正到了时候,房东来收房租和电费。
根本就用不到跟街上电工打交道,建东根本就不认识那个电工啊。
假如电工来到以后好好说,报出自己是这街上电工的身份。
建东肯定好好的借什么给什么。
可电工也不说自己是谁,只是嚣张地说,“不借就别想开门市了。”
这让谁受得了!
何况建东也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现在一听邻居说他得罪的那人是街上电工,建东也没怎么在意。
他觉得可以找房东解决。
毕竟租了房东的房子,房东有责任提供用电方便的。
现在他们街上的电工给断了电,那就让房东去找电工。
没想到房东去找电工,让电工给撵出来了。
房东不过是街上普通居民,而电工是村委的。
房东有时候还得巴结电工呢。
电工的那口气还没出,房东也没办法了。
只好回来跟老梁说:“祸是你们自己惹的,你们自己解决,我解决不了。”
并把电工家的具体位置跟老梁说了。
到了晚上,老梁买上好多礼物,要求建东跟他去电工家赔礼道歉。
建东坚决不去。
他恨透了那个嚣张的电工。
自己根本就不认识他,跟他要押金无可厚非。
也不是故意太岁头上动土,故意去惹电工。
如果知道他是电工的话,打死自己也不敢那么怼他啊!
不过现在既然已经撕破脸硬怼了,建东就没有再回头去给他赔礼道歉的道理。
他不去,老爹逼他去。
爷俩在黑咕隆咚的门市上大吵一架。
建东哭着回了梁家河。
宁愿这门市不开了,也不去电工家受侮辱。
临走的时候跟老爹发誓,这辈子不踏进县城一步。
他老老实实在家种地,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是吃糠咽菜,也强过在城里被人欺负,受人侮辱。
儿子回家了,老爹可不能回家啊。
全都回家了,难道这好好的门市真的就不开了?
那不可能啊!
老爹擦一把眼泪,一个人上了电工家。
电工不认识他,但是看他提的礼物不少:“你是——”
老梁只好自报家门:“我是街上开轮胎门市的,今天下午俺儿子跟您——”
话没说完,电工就往外推他:“出去出去,你谁啊你,随随便便就敢进别人家里,滚出去!”
老梁一边倒退一边央求,还试图把礼物放在地上再滚出去。
电工把他推出去,随后还把礼物给扔了出来。
老梁回到黑咕隆咚的门市,趴在被窝里嚎啕大哭。
那一刻,他恨不得把门市一把火烧了,他也回老家种地去。
可是哭过一阵冷静下来,老皮匠的韧性告诉他,一把火烧了是不可能的。
就是再苦再受侮辱,生活还得继续啊。
于是又连夜跑到北关,敲开小妹家的门,找妹夫郎传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