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国良焉能听不到后边那鬼哭狼嚎的声音,摇下车窗大吼:“都给我抓好,炸不死你们!”
孙子们一听,什么?
炸不死?
炸半死也不行啊!
还是哇哇怪叫着相约跳车。
辛亏有个梁进仓,声嘶力竭地给他解释了一通,这些孙子才半信半疑地不再怪叫。
也不打算跳车了。
心惊胆战还是要坚决保持下去的。
后边消停了,驾驶车辆的石国良却是越来越紧张。
根据越来越弱的动力,他判断至少有三个缸不干活了。
现在的情况,即使摘下挡来,不踩住油门的话,发动机也会立马熄火,已经完全没有怠速那一说了。
甚至跟徒弟吴新刚学了一招,加档的时候也得狠踩油门,不然立马熄火。
逼得他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以最快的速度换挡。
当然,也以最快的速度拼命踩离合器。
就在眼看就要开出乡村道路,胜利在望之际,石国良响档了。
那刺耳的齿轮摩擦声,让郑淑叶大吃一惊。
她跟在车上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在她的记忆当中,石师傅开车从来没发出过这种声音。
只有吴新刚经常制造这种噪音,然后赢得师傅的一通臭骂。
没想到教来教去,徒弟把师傅教会了。
大冷的天,石国良却是额上见汗了。
他不再试图挂档。
没法挂了。
他无语地一下一下踩着离合踏板。
踩下去轻了好多,而且踩下去根本不管用,完全不分离了。
大车在路边缓缓停下,石国良一脚一脚踩着油门,保持不让发动机熄火。
他悲哀地发现,今晚无论如何回不去了。
“小梁!”他朝车后大喊。
在近乎绝望当中,他感觉这里边唯一能给他帮助的,也就小梁了。
当然,他只是存侥幸希望小梁能够对车辆略懂一二。
有个懂行的跟他探讨一下车子坏到了什么程度,聊以安慰。
至于解决——
大概太上老君来了也没办法。
“石师傅,怎么了?”梁进仓从木头上跳下来问。
“离合器踩上去不管用了。”石国良说出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感觉奇怪。
这个小梁仅仅就是会摇车而已,这已经很让人吃惊了,自己现在跟他说车辆故障,难道还指望他懂得这些?
“踩上去什么感觉,轻了还是踩不动了?”梁进仓问。
石国良几乎是一下子瞪圆了眼睛。
这话——行家啊!
怎么可能?
但现在的情况,不是纠结小梁这种逆天的表现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而是看他到底能给自己提供多大帮助?
“踩上去轻了,不分离了。”
“哦——”梁进仓往车底下瞅了瞅,“是不是离合器拉杆断了?”
石国良感觉自己的心灵一下子跟这位小梁同志拉近了。
果然是行家。
刚才挂不上档的那种孤单和绝望瞬间一扫而空。
虽然车坏了,但他已经不再是孤军奋战,他好像一下子找到了在部队时的感觉。
一个车队行动,即使自己的车坏了,会围上来一大群战友,每个战友都是一个娴熟的修理工。
当然,石国良也是娴熟的修理工。
这年头学车,你不但要学会开车,更要学会修车。
尤其部队里更是严格,使他们这些汽车兵不但拥有了过硬的驾驶技术,更拥有娴熟的修理技术。
这年头修车,那是真的在“修”。
而到了后世,再无修车工。
只有“换件工”。
车坏了你去汽修厂,修是不可能修的,这辈子不可能修的。
哪里坏了换哪里。
只换件,不修。
此时此刻的石国良再看小梁,感觉就像一起扛过枪的战友一样亲切。
“车上有手电筒吗?”梁进仓问。
“有,有有有!”石国良从座子下面的工具盒里拿出手电。
递给小梁。
他知道小梁要去车底查看。
当然他也可以去车底查看的,但他现在无法离开驾驶座。
必须无时不刻轰油门,一松脚发动机就会熄火。
梁进仓从路边沟子里拿来两块大石头,把轮胎前后塞住。
这才钻进车底:“石师傅你踩一下,好,松开,再踩……”
不一会儿他钻出来:“石师傅,应该是拨叉断了。”
石国良无语地看着小梁。
这小子是干什么的?
哪国派过来的高级特工?
他怎么这么厉害!
离合器的分离拨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