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就发现他心不在焉,一脸凝重的模样。
张典神色不变,只歪了歪头,缓慢而又迟疑地开口,“你说,丽嫔娘娘怎么会知道苗疆的事情?”
不仅知道,看她的样子,好像还十分清楚。
饶是他遍游大河山川,对这些也知之甚少。
俞怀山看了他一眼,“你不会怀疑她吧?”
“你想哪里去了,我只是觉得奇怪。”
张典配合着他的步子往外走,“丽嫔娘娘年纪不大,见识却广得很,这样的人,我从小到大也没碰见几个。”
俞怀山笑了笑,“碰不见正常,若满大街都是,那才该警惕。”
“陛下那边……?”
“陛下心里有数,”俞怀山虽不知其所以然,但见萧容溪波澜不惊的样子,便放了心,“好了,别瞎猜了,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俞怀山要去太医院抓药,张典则辗转去了御书房。
萧容溪这两日不宜操劳,所以批阅折子的重任就交到了他手上。
待他审完后,再呈给萧容溪过目。
张典拍了拍俞怀山的肩膀,“走了。”
两人的议论并未让房间里的人听到。
萧容溪靠在床头,南蓁为他倒了杯水,步子轻轻。
他伸手去接,没想到南蓁手腕一转,避开了他的手指,杯盏兜了一圈又回到自己身前。
“陛下,若这次不是我恰巧发现,准备瞒到什么时候?”
萧容溪看着她的眼,无奈一笑,“找不到解蛊之人,你知道了只是多一人烦忧罢了。”
他找了这么多年,派出去一批又一批的人,皆无所获。
虽心向着生,可也做好了死的准备。
即便有不甘,也无可奈何。
但他不会因此坐以待毙,活一日,就找一日。
南蓁垂眸,便可瞧见他眼底的光。
萧容溪脸上逐渐有了血色,只是力气还没恢复,整个人瞧着十分虚弱。
见南蓁只盯着自己,不说话,于是扯了扯嘴角,“先前想说与你听的时候,你不是不愿意吗,怎么现在反倒怪起朕来了?”
他的话,瞬间就让南蓁想到遇刺的第二天,他附耳轻言,“想知道朕的秘密,就拿你自己的来交换。”
“此一时彼一时,”南蓁将水杯递给他,“我现在想知道……不对,我现在已经知道了。”
眼尾上挑,更添娇艳。
萧容溪接过杯子,却没着急喝,又问道,“以前不想知道,现在为什么又想知道了呢?”
铮——
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南蓁只觉心弦拨动,以怒气掩盖羞赧之意,“快喝水休息,别说话!”
“呵呵。”
一声轻笑自男人齿间溢出,瞧她扭头往外走,连忙叫住她,“好了,不逗你了,留下来陪陪朕吧。”
南蓁这才驻足回望,“我回去把木雕拿过来。”
“手好了?”
南蓁举起左手食指看了看,上面的结痂已经掉了,但疤痕尚在。
“嗯,好了。”
“过来给朕瞧瞧。”
南蓁这会儿倒是听话,依言走过去,将手伸到他面前。
微凉的指尖抚上那道浅浅的疤,又轻又柔,“让小桂子去找冬月拿吧,省得你跑一趟。”
南蓁目光闪烁,“冬月不知道我放在哪里的。”
萧容溪垂眸,认真摩挲着手指,并未注意她的表情。
闻言,松开手,“那你去吧。”
南蓁笑了笑,安抚性地勾过他的掌心,“很快回来。”
冷宫。
冬月出门找从前的小姐妹说话去了,只留大黑看家。
它在院子的花圃里刨土玩,听到脚步声,立马竖起耳朵。
扭头一看,见是南蓁,便撒着欢跑了过来,绕着她转圈。
南蓁伸手拍拍它的头,任由它跟着自己进了房间。
尚未完工的木雕就放在窗前,南蓁随手拨开,拿纸提笔写下了一行字,用特制的口哨唤来信鸽。
她将纸条卷好,塞进竹筒里,然后双手一甩,放飞了。
经过训练的信鸽速度极快,很快就化作一个点,消失在空旷的天幕下。
直到看不见了,南蓁才收回视线。
南疆那一片,李颂比较熟悉,所以信是直接传给他的。
她并不确定自己能找到解蛊之人,但总得试一试。
等做完这一切,南蓁才拿起木雕和刻刀往外走。
大黑落在她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
南蓁起初没注意,等走了好大一段路,才发现它。
她招手示意大黑近前来,搓了搓它的脑袋,“这段时间本领见长啊,我竟然都没发现。”
大黑不会说话,只用头拱着她的手,以示亲昵。
一刻钟后,走到紫宸殿,远远的便瞧见台阶下站着一人。
琼林玉树,静静地候在外面。
走近一看,才发现是林玦。
林玦亦注意到了她,拱手作礼,“丽嫔娘娘。”
“林大人。”南蓁颔首。
朝堂之事,她并不多问,径自拾阶而上,进到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