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了,南蓁才借着廊下的烛光,看清他的眉眼。
没有平日的锋利和凌冽,反倒盛着星星点点的细碎情绪,仿佛将月光揉碎了放进眼底,不刺眼,却足够洞穿人心。
南蓁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稍微往后退了一小步,垂眸,“陛下在宫里什么都不缺,我也想不到买什么。
再说,陛下用的都是普天下最好的,我怎么敢买些次的东西送与陛下呢?”
约莫是心虚,她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呵呵。”
萧容溪轻笑一声,目光还直勾勾地落在她脸上,眉毛微扬,“找这么多借口,说到底,就是没有给朕准备呗?”
南蓁一噎,索性破罐子破摔,“咳,是。”
倒也不是没想过,但稍加思索,还是决定不买。
对面的视线让她格外不自在,转移了话题,“陛下日理万机,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萧容溪走过来时,身上带着明显的凉意,显然是没进殿内,一直站在回廊里。
也不知他来了多久。
“你不来见朕,朕自然就来见你了。”
萧容溪倒是没有任何隐瞒,还主动开口,解了她心中的疑惑,“朕到这儿已经一个时辰了,四处走了走,赏了会儿本该好好栽在御花园的花。”
尾音拖长,还故意朝她挪了一步,让她听得更清楚些。
冬月这个愣头愣脑的,自从知道自己不曾怪罪后,每个月都会从御花园里挪几株到旁边的花圃里来,还竟挑名贵的。
可惜她不知道有些植物实在娇贵,离了那儿的土壤就活不成,所以养死了好几株。
看来,日后还有必要时不时派个花匠过来照看一番。
南蓁:“……”
她选择性忽略了后半句话,只道,“陛下没有召见我,我怎好随意去往御书房,打扰陛下处理政事呢?”
萧容溪听完,默了默。
知道如果不明说,她便准备一直这么周旋下去。
半掩在宽袖下指尖无意识相互摩挲着,片刻后,突然道,“你敢说,你不是在躲着朕?”
话像疑问,语气却很肯定。
他也不着急要南蓁回应,只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像是逗一只黑暗中的猫,想用手中的鱼把对方引到明亮处来。
这段时日,他来冷宫不止一次,但每次都扑了个空。
也就今晚待得久了些,不然依旧空手而归。
可惜南蓁并不惧他这般言语,回视,双眼晶亮有神,“我又没有做亏心事,为什么要躲着陛下。”
“你自己心里清楚。”
两人跟打哑谜似的,不清楚内情之人只怕早就迷糊了。
上次在御书房,自己的试探让她起了警惕之心,未免后续暴露更多,她选择避而不见。
萧容溪甚至还担心她会不会就此离开冷宫,好在暗卫日日来报,她虽常常不在宫里,但到了晚间总会回来。
“罢了,”萧容溪怕把人逼急了,主动岔开了话题,“有些时日没见了,趁着今晚月色正好,陪朕坐会儿?”
南蓁仰头,望着挂在树梢后的明月,蓦然笑了,“陛下是想继续坐在回廊里,还是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