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罗洲、凤麟洲、东婆娑洲,各有一位平章大真人和一位一品灵官亲自坐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道门的版图要比朝廷更大一些,就像西域道府的控制面积还要超过西州,在名义上,这些地方都是中原朝廷的藩国,向天朝称臣纳贡,天朝也不会直接插手其内部事宜。
不过凤麟洲是个例外,这个地方的情况十分复杂,极端排外。它并非天朝的藩国,至今仍旧保留了“皇帝”的尊号。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就拿婆罗洲来说,一洲之地,大大小小十几个小国,一盘散沙,又与大玄接壤,自然无力抗衡大玄。而凤麟洲同样是一洲之地,却只有一国,其实力可想而知,又是隔海相望,仅仅是让摄政关白臣服,就已经引得大小内乱不止,若是废黜其皇帝尊号,所谓的“尊王攘道”会更加疯狂。
道门在凤麟洲的地位很高,却不牢靠。
凤麟洲内部有两大教派,一个是凤麟洲本土的天门,一个是外来的佛门。
说起佛门,其传播之广,其实远在道门之上,佛门每到一地,便融合当地的习俗文化,由此也分成了许多个分支,而且差别极大。
比如中土佛门,又称“禅宗”,其初代祖师乃是域外之人,可二代祖师却是正统中原人,其生父乃是万象学宫的夫子,故而二祖幼通儒道之学,尤精玄理。初祖创立中土佛门之时,二祖来寺请益。初祖见其所学驳杂,先入之见甚深,自恃聪明,难悟禅理,当下拒不收纳。二祖苦求良久,始终未得其门而入,当即提剑断臂,以明心志。初祖见他这等诚心,这才将他收为弟子,传金刚法统。二祖终得承受初祖的衣钵,跟随初祖学习佛法,依《金刚经》而明心见性。正所谓身健则心灵,心灵则易悟。初祖圆寂之后,二祖苦读钻研佛门妙义,多有疑惑之处而不得甚解,于是二祖离开佛寺,遍历名山,访寻高僧、大儒、真人,求解妙谛,逐渐融会贯通。
这只是中土佛门的一个缩影,在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四百年后,统治天下四百年的儒门迎来了第一次失势,士大夫对经学的繁琐学风、谶纬神学的怪诞浅薄,以及三纲五常的陈词滥调普遍感到厌倦,于是转而寻找新的安身立命之地,玄学开始兴盛。
方术与玄学既俱本乎道门自然之说,道门工夫自心上作,而在性上收获。无论是不离于宗之天人,或不离于精不离于真之至人、神人,皆是从心上作致虚守静之工夫。从此作虚静浑化之玄冥工夫,始至天人、至人、神人之境,道家透过长生说即可转化为神仙术。通过修炼之工夫而至长生,成仙,则是顺道家而来之道教。
简单而言,道门从诸子百家之一的道家逐渐变为三教之一的道教。
老庄的玄学特盛,本该是道门崛起的标志,结果被西来佛门捷足先登。因玄学与般若学相近,当时僧人也高谈玄学。当时佛门势力大盛,西域大师接踵而来,寺僧渐具规模。般若之学大行,谈玄说妙。
最可称道者为罗什之东来,法显之西行,道安之领袖群伦,罗什之大开译业。其门下十哲四圣,皆当时精研老庄的第一流学者。时北方世乱,道安高足慧远隐居匡庐,研究般若,毗昙,提倡弥陀净土,一时名贤大集,成为江南佛法之重镇。后有真谛之译唯识诸论,罗什法显等又译十诵、五分、四分等律。
由此,玄学与佛学互相影响,佛学者谈玄,玄学者论佛,成为一时风尚。言其合流,固是当时发展之大趋势。在此之后,玄学与佛学逐渐合流,并被佛学所取代。此即是中土佛门“禅宗”的前身。
所以中土佛门其实是开创了三教合一的先河,与道门、儒门有许多相通、相似之处。道门内部的慈航一脉便是中土佛门。
后来佛道相争,道门和儒门联手灭了中土佛门,大量佛门僧人要么做了道士,要么成了儒生,反正三教合一是大势,许多义理相通,没有太大区别,不过是换一身衣裳的事情,真是来去自如。早在林灵素时代,中土佛门就有过投降的先例,如今道门势大,不能力敌,又有先例和退路,中土佛门自然不会硬拼到底,这也是中土佛门一触即溃的原因所在。
如今与道门抗衡的佛门其实是指西域佛门。
如果说中土佛门吸收了儒道两家之长,由小乘变为大乘,总是带着一股子仙气和书卷气。那么西域佛门就是吸纳了萨满教之长,其特点便是残忍,各种人皮、人骨法器层出不穷,充斥着极为浓厚的蛮荒血腥气息。
还有婆罗洲的佛门,受巫教影响。婆娑洲的佛门,受婆罗教的影响。都拜佛祖,可教义截然不同。
凤麟洲的佛门自然也是如此,受凤麟洲本土教派的影响,凤麟洲的佛门与中土佛门相似又不相似,寻本追源,凤麟洲佛门与中土佛门一脉相承,可在佛经的解读和戒律的传承上,大相径庭,比如中土佛门的弟子必须食素、出家,凤麟洲的佛门弟子却可以吃荤成家,而且凤麟洲的佛门势力没有经受过三番五次的“灭佛”打压,势力极为庞大,如同藩镇一般,蓄养僧兵,不容小觑。
他们对于道门相当敌视,只是惧怕道门的实力,表面恭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