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二十四坊,上八坊,中八坊,下八坊。
太上坊位列上八坊,海蟾坊位列下八坊,前者位于西北角,靠近玄都,后者位于东南角,靠近城外飞舟降落的渡口。
崔道姑结束了自己的休沐,乘坐大年初一的飞舟,从中州出发,于大年初二抵达了玉京,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老地方。
玉京的渡口极大,可以容纳二十余艘飞舟一起停泊,此时一艘艘飞舟整齐排列,十分壮观。当崔道姑走下舷梯的时候,也有其他飞舟的乘客在陆续下船,因为年节的缘故,人不算多,然后崔道姑注意到在不远处有一个空位,没有停靠任何飞舟。
“那是……”崔道姑愣了一下,“晚点了吗?”
崔道姑下了舷梯,又看到许多人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崔道姑心中奇怪,刚好看到个同僚,主动上前打了招呼,询问情况。
同僚道:“听说是出事了,有一艘飞舟被邪教妖人打下来了,死了好些人,天罡堂都出动了。”
“飞舟失事?”崔道姑吃了一惊,随即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个空位,赶忙又问道,“是哪艘飞舟?”
“好像是上清宫的飞舟。”同僚回答道,“据说是混进了邪教妖人,这些邪教妖人,当真是无孔不入,总想兴风作浪,一刻也不安歇。”
崔道姑忽然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脸色有些难看。
同僚赶忙问道:“怎么,你有熟人在这艘飞舟上?”
崔道姑摇头道:“我的邻居去了云锦山,不过说好是正月十五才回,应该不是他们,不过我还是觉得好险。”
“说的是呢。要不说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往前一点,跟着全真道的飞舟回来,好些位真人亲自坐镇,谁也不敢怎样。往后一点,坐正月十五上元节的那趟飞舟回来,也是好些高品道士。偏偏赶上中间这趟,大过年的往玉京跑,多半是有差事在身,还遇到了这种倒霉事,只能说都是命。”同僚也是唏嘘不已。
都说物伤其类,对于道门道士来说,也是如此。
他们也许对普通百姓的生死不怎么在乎,因为发生在普通百姓身上的事情多半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可他们对于这些道士的死却是深有感触,今天死的是别人,明天就有可能轮到他们。
在哀伤之余,也会有恐惧,为了消弭恐惧,想来玉京上下很快就会达成共识,必须要打击隐秘结社,尤其是三大邪教。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一艘轰然飞舟降落在她们身后的湖泊之中,激起一层水雾。
“是天罡堂的飞舟!”有人认出了飞舟上的标识。
飞舟放下舷梯,一行身着正装的天罡堂道士走下飞舟,难掩疲惫之色,走在最后的是一名女子,身着便装,显得格格不入,她脸色苍白,眼睛里压抑着浓重的悲伤。
崔道姑一眼就认出了女子,高声道:“张副堂主!”
张月鹿闻言扭头望来,犹豫了一下,向沐妗挥了挥手,独自向崔道姑走来。
崔道姑与同僚说了一声,然后主动迎上前去。
“崔法师。”张月鹿还记得崔道姑,是齐玄素的邻居,她去海蟾坊的时候曾经见过,两人还有过一番交谈。
崔道姑望向张月鹿的身后,却没有看到其他人,心头忽地咯噔了一下,轻声问道:“天渊呢,他没跟你一起回来?”
张月鹿闭上双眼,过了片刻才重新睁开双眼,低声道:“天渊他……出事了。”
“该不会……”崔道姑掩住嘴,险些惊叫出声。
……
海蟾坊,齐玄素的家中。
因为齐玄素的行李还在张月鹿的须弥物中,所以张月鹿有这里的钥匙。
此时她和崔道姑正坐在正堂之中。
张月鹿将事情的经过大概讲述了一遍,然后说道:“事情就是这样,我决定先以失踪处置,说不定天渊哪天就回来了呢。”
崔道姑用手帕擦了擦眼角:“他们爷俩都是苦命人,当师父的死得不明不白,这才几年,做徒弟的又遇到了这种事情,真是……”
张月鹿闻听此言,忽然想起齐玄素说他还要给师父报仇,而张月鹿并不知道齐玄素已经报仇的事实,不由眼眶一红,暗下决心:“他的未竟之事,我定要替他完成。”
崔道姑长长叹了口气:“天渊没有亲人,有些后事……有些事情就拜托给张副堂主了,若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张副堂主尽管开口。”
“分内之事,不敢推辞。”张月鹿点头道。
崔道姑起身道:“那我先告辞了。”
在崔道姑离开之后,张月鹿又从须弥物中取出齐玄素的行李,准备将它们放回原位。
来到书房,这里与两人离开时一模一样,张月鹿环顾四周,忽然想起当时两人一起收拾行李的情景,忍不住鼻头一酸。
两人去,一人归。
……
知道飞舟出事之后,张拘奇、澹台琼、张玉月、张持月、张拘平、颜明臣等人也先后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