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年跟在陈天华左右,什么事情能逃过飞鸽的眼帘,他人并不迟钝,应该说很灵光。
今天是女掌门刚从上海返回,而主公这半年多,几乎是在广德山脉的剿匪战场上度过,两人有半年多没见过面。
听闻许小姐从上海回到了煤山镇,陈天华就莫名其妙的兴奋,一个下午办什么事都心不在焉,太阳刚落山,他迫不及待地便向这边奔来。
谁还有不明白这其中的玄妙,就别在这府上当差混了,乘脑袋瓜子还长在脖颈上,赶快回家养猪去吧!
这时的调查处大院里,前院那些文职人员都在陆续下班之中,后院的那个小院落-雅园,只属于她本人的。
这是是在谍报衙门里,安全方面并不需要有太多的考虑。
飞鸽就不信,现在这种大好形势下,还有什么人敢来虎口拔牙?!
况且,少将军的功夫,这里又有谁能及?!
话说陈天华放轻脚步,沿着那条碎石小径向着不远处的雅园走去。
还没走近,就闻得一股浓郁的桂花香,嗯真香啊。
八月桂花满园开!
许云媛坐在院子里一棵桂花树下,背对着陈天华,丰腴的背影被血色晚霞拉得细长,浅浅的映在地上。
她正在幽幽地吹着萧,萧声呜呜咽咽,带着一股不可名状的思念与伤感气息。
她在思念刚出生那四十天的孩子。
去年十月开始怀的孕,年后到煤山镇就有五个多月,变得难以掩盖,她决定赴上海,在那可以同样办公,还可秘密养胎。
临盆前他是一直住在上海许府,她父母双亲在上海新购置的宅院里生养的。
孩子是个男孩,胖嘟嘟着实可爱,出生之后交由奶娘抚养,许父许母别提有多高兴哟。
高兴之余免不了要叹气,那就是闺女的名份,总不能偷偷摸摸地过一辈子吧。
许云媛坐月子满月之后不久,就离开上海回到煤山镇来,一方面她身为情治部门掌门人,岗位不能离开太久。
虽说她在上海,一样掌控全局,由明珍与于凤这两位能将坐镇大上海,她要放心不少。
离开上海另一个因素,就是听烦了父母亲的唠叨,耳朵听得也要怀孕了。
江南丝绸巨贾的许氏,留洋归来的许氏大小姐,嫁个洋老公却冤死外乡,凭借家族声望和许云媛的美貌修为,完全可以择婿再嫁,就算不是正房继室,起码有名份的偏房二太太吧,那应该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现如今,却是做了别人家的地下夫人,生个孩子也像做贼似的偷偷摸摸,掩人耳目,不能公开承认。
这叫什么事嘛!
许云媛以前倒并不在意,可如今儿子出生,现实摆在面前,她的心态也有了微妙变化。
是啊,不为大人们想,可总得为孩子着想,再过几年孩子懂事了,总不能还是个私生子,冒充女仆的孩子,这未免太残忍了吧。
最坚强的女人,一旦生养了孩子之后,其心肠会变得软弱些。
陈天华停下脚步,从侧面仔细打量着许云媛。
从他这里可以看到她的一侧脸庞,没有想象中刚坐月子出来的红润饱满,而是那么的苍白,缺少应有的血色。
原本丰腴身躯随着萧声轻轻摇晃,俏肩微微有些抖动,她是在哭泣么?
陈天华心中不由得一紧。
一阵秋风吹过,雅园里桂花籽和树叶纷纷落下,洒在许云媛的头上,肩头,她似无所觉,依旧沉浸在自己的萧音之中。
一枚即将进入凋零的百合花朵,随着秋风摇曳在陈天华面前,他伸手摘下这朵百合花,慢慢向前走去。
“云儿!”他低低而温柔地叫了一声。
“啊!”
好像受到惊吓一般,许云媛触电般地跳了起来,半转身子,便看见陈天华正站在她身后不到数步处,眼神里包含着的那份怜爱,让她身体微微有些战栗。
她按理到了煤山镇之后,应该直接去总督府邸见他,可她情绪有些低落,想自我调节一下,到了晚间再去不迟。
没想到,陈天华等不及了,先她一步过来看望,让她很是感动。
“夫君!你亲自过来看我,谢谢!”许云媛像只小鸟般扑入他的怀里,俩人情不自禁地拥吻在了一起。
良久,俩人才分开喘着粗气。
陈天华抚摸着她的秀发,盯着她的眼睛柔声道:“云儿,这次你辛苦受累了,又忍受了委屈,你的萧音里有太多的伤感,让人闻之泪下,你是在想念我们的孩子吗?”
“嗯…有点!”
许云媛咬着牙低下头,脸上的泪水犹自挂在腮边,随着她的低头,带着血色霞光掉落下来。
她多么想把婴孩和奶娘,丫鬟等一股脑儿带到煤山镇来,可现实是残酷的,理智告诉她不可以。
“非常抱歉,我到现在还不能给你一个身份,这是我的错,我马上弥补。”陈天华忽地烦燥起来,他大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