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古堡,威严耸立,下面布满了荆棘丛,让困在古堡里的女人无处可逃。
粘稠的月光洒进窗,像一块浓稠却化开的冰糖,让人反胃。
她浅色的鸢色眸子扫了一眼屋内,一排‘保镖’五个人,站在沙发后跟哨兵一样盯着自己。
不得不说,她的好继母真是关心她。
不仅在逼婚的前天晚上不让她安眠,派数人管着自己,还将所有利器收起来,筷子和勺子都没有,通讯的电话也卸了。
做的这一切,只为了让孱弱的自己,嫁给那素不相识的男人,嫁过去后生死不论。
时钟咔嚓,咔嚓的响着,她不时低头去看手腕的手表,走动的时间,心道:
快了,快了,很快就能够解脱了,再坚持一下。
喉间涌出一股痒意和铁腥味,她猛地捂住嘴,嗓子像被刀片划过,发出一阵惊心刺耳的咳声,咳出了满手深红的血液。
身后的保镖无动于衷,冷眼看着自家小姐眼中蕴出点点泪珠。
忽然,奄奄一息的孱弱少女却趁着他们放松,跃起朝大门那里拼命跑去,少女眼睛越来越亮,就在她马上要触碰到门把手的时候,头发被拽了回去,头皮传来一阵熟悉的撕裂和疼痛。
“唔——”
她又被拎起来玩偶一般扔回了沙发上,白裙子上沾上咳出的点点血液,凄美可怜。
今天是她第七次准备逃出古堡,想去看从未踏足过的门外的世界,每一次都失败了,而这一次,是她离门最近的一回。
她终于理智决堤。
“哈哈哈哈哈……”她发出一阵笑,由低转高,似杜鹃泣血,催人泪下:“我的母亲,好母亲啊!我亲爱的继母啊!”
原来真的有人的声音能够绝望至此,直刺人心。
在场的人无一不眼睛一烫,微微偏头。
我的继母。在我父亲死后,你将我囚禁在一间房内,从不让我离开这个房子。
喂我带有毒素的药物,使我身体早衰,转移了我父亲的一份遗产到自己的库房里。
如果不是我自小有婚约在身,你早就杀死我了。
真是搞笑,她本来就活不成了,嫁过去让人家当寡夫还差不多。
病弱的小姐笑够了,吐出一口气,正好时间咔嚓一声,到了。
意料之中,门被推开。一个同样保镖穿着的男人进来,唯一不同的是他的样貌出奇的俊逸,声线磁性:“夫人让我看守小姐,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
五个人面面相觑,不肯走。
刚进来的男人拿出一块牌子,上面刻着家徽,整座古堡只女主人独此一份,用不知名的材料合成,细节甚多,不可能造假。
几个人检查完后只好离开,毕竟夫人才是他们的金主,一切以金主的命令为重。
那位小姐勉力起身,绕到男人身后,男人喉结一滚,视线随着她的动作落到了自己的口袋上。小姐从里面取出录音笔,对他笑了笑。
男人垂下眼睫,忍不住去捉她的纤细白皙的手腕,却被她灵巧地错身躲开。
录音笔随后播放了汽车的刹车声,撞破防护栏的尖叫,以及她亲爱的继母的咒骂,显然她们已经掉入悬崖而死,不然他不会拿到这个牌子。
“你做的很不错。”
病弱的小姐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没有丝毫大仇得报的开心,满心惆怅,因为她的人生已经被毁了:“这是你的解药,夫人的钱财我命人转移到你的卡上了。跪安吧。”
男人没有离开,也没有吃解药,举爪子道:“我有一个问题。”
“速说。”
男人瞧了瞧发青、快亮的天色:“为什么你不愿嫁给伯爵呢?或许他有办法治好你的病。”
“我已不愿再依附任何人。”小姐眼中是寂灭的神采,有气无力道:“况且……我也可能活不到太阳升起了。”
她的继母近日加大了药量,逼着她喝下去,想要让她做婚车途中死去,敲诈她的未婚夫一笔。而她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这些摧残,即将消逝,刚才和保镖们的斗勇不过是最后的回光返照。
可惜,见不到太阳了。
男人退到一边,安静的做一个木偶人。他无权力左右任何人的选择,只能做到尊重。
她坐在窗台上,痴痴地望着即将破晓的天空,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眼中的生机渐渐消失……
这时,男人沉默地把手和她十指相扣,有莹莹的光辉散发,她强撑到了旭日升起的时候。
是温和的晨光洒在脸上。
好、好温暖。
她平静地闭上了眼,而男人脱下礼帽,吻了一下这位小姐的额头。
不愿意嫁给我吗?
那么,我们很快就能再次相逢,希望到时你会改变主意。
【恶作剧的微笑.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