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城南门。
城门口,两名巡城弓兵正在张贴告示,聚集在城门附近的百姓蜂拥而来,里三层外三层的将这里围了起来,小声议论着什么。
这些百姓多是登州各处的穷苦农民,家中地少甚至是没有耕地,在如今这个世道下,已然是活不下去了,只能聚集在登州城外,兴许还能找个卖苦力的活计。
片刻后,一名巡城弓兵指着告示大声说道:“刺史有令:登州一府四县兵备废弛日久,决意整顿兵备。从今日起,裁撤登州各处老弱之卒,招募良家子为兵,待遇从优!”
众人哗然。
“待遇从优”四个字更是如同巨石一般,瞬间砸进了众百姓的心间,激起了阵阵涟漪。
一名身材魁梧的汉子大声问道:“不知从军有何待遇?如何从优?”
周围的众多百姓也是纷纷附和起来,那巡城弓兵说道:“李刺史准备在登州推行新府兵制,凡是被挑选上的良家子,都可以分到一定的耕地,官府还会给其家人分发农具、种子、口粮,每三户分发耕牛一头!”
另一名高瘦精干的汉子问道:“要是没有家眷又当如何?分了耕地也没人耕种啊!”
“这有何难?这新府兵制里有规定:有家室者,分田百亩,刺史府提供农具和种子、口粮;无家室者,将百亩土地折合钱财发放。”
那两名发问的汉子闻言颇为心动,这时巡城弓兵又说道:“当兵分地这是好事,不过尔等有意从军者要知晓,所有分给你们的耕地都是李刺史所有,只不过是分给你们耕种而已,你们到手之后不得私自买卖土地、出租,说白了,你们就是李刺史的佃户。”
“只不过李刺史不会像那些世家一般苛刻,不但会给你们发放口粮和种子,而且佃租也少,每年丰收之时,每亩只需缴纳粮食五十斤,军粮五十斤,其余不论剩余多少,皆为尔等所有!”
此时虽然已经不是盛唐时节,但是只要是常年耕种的熟地,一年的亩产也在三百斤上下,就算是比较贫瘠的耕地,一年的亩产也在两百斤左右,这样一来一亩地就可以剩下一两百斤粮食!那一百亩呢?
这样的条件对于穷苦百姓来说是极具诱惑力的,足以让人为之拼命。
不过刚才发问的魁梧汉子还是再次问道:“那从军者可有军饷?”
此时诸多节度使并不给麾下士兵发放军饷,只是管饭而已。遇到战事或者是剿匪之时,才会给士兵发放一些赏赐,不过数量也不会太多,所以此时各镇的士兵大多困苦,也因此造成各地兵马多是匪兵,打家劫舍都是寻常事。
巡城弓兵说道:“自然是有的,一旦被刺史府招募为兵,每人每月有军饷两百大钱,饭食、衣物刺史府全都供应。不过新府兵必须脱产,家中农事不得参与,非假期不得回家。”
“那家中分得耕地如何耕种?”
“李刺史已经替尔等想好了,农忙时节,刺史府会组织乡里协助农务,并为府兵家眷优先提供耕牛和农具,尔等勿忧。”
那名魁梧汉子和精干汉子此时先后从人群之中挤了出来,围观的百姓还在争先恐后的询问着。
这两人刚才便相互注意到,此时一同来到旁边。魁梧汉子叉手说道:“在下李偲烨,蓬莱县人,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在下陈授,黄县人。”
二人寒暄了几句,李偲烨二十七八岁,比陈授大了两岁,二人便以兄弟相称。
“兄长,这新任刺史闹出的动静着实不小,你看这新府兵制如何?”
李偲烨沉吟片刻,说道:“如今朝廷暗弱,各地节度使哪一个不是拥兵自重?这新任刺史估计也是想要成就一番大业。如果这新府兵制能够推行下去,最多两年时间,便可以拉出一支精兵来!”
陈授双眼放光,说道:“小弟也是这么认为!大丈夫耕作于田亩之间有何出息?咱们兄弟不如一同去投军,兴许能闯出一番天地来!”
“光是咱们两人还不够,咱们再去招呼一些兄弟,拉上一些人一同去投军,兴许能在李刺史那里混个小头目。”
“如此最好!”
次日一早,刺史府外的长街上人满为患,数千男丁聚集在此,如同一条搁浅的长龙,正在向前蜿蜒蠕动着。
司兵参军徐晖正带着一百多名巡城弓兵维持秩序,另外还有几十名衙役从旁协助。
这些巡城弓兵和衙役都是从旧军中筛选出来的,这些人参加新军不够格,但是全部裁撤又有些浪费,毕竟还算是能听令而行,于是全部被李从燕打发到登州和四县当起了巡城弓兵和衙役,人数暂时只有四百余人。
“街口拦住,先别往里放人了,等前面人少些再放!”
“拉起警戒绳,再有人插队,你们几个全都去看城门!”
“号牌!把号牌发好,再有人漏发,你们几个全都滚回家去!”
徐晖声嘶力竭的呼喊着,指挥手下的人马维持秩序,可是前来报名参军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区区一、二百人根本不够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