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冲决定走高考这条路之后,很多烦恼都消失了,也不用三天两头就往火车站跑了。除了思念父亲的时候,他会听听火车的声音,期待人群中会有父亲的身影。
周家老太爷回老家的时候,果真喊着谢冲一起回去,并不只是客气几句。谢冲的妈妈不想让儿子去,不想让他给老爷子一家添麻烦。周老爷子生气了:“小孩子去玩几天而已,有什么麻烦的要是不去,那就是你们看不起我。”
谢冲很想去,王吉英便答应了儿子。她从微薄的薪水里面挤出了几十块钱,买了一点营养品,硬塞到了周老爷的车上。周老爷子拗不过她,只得收下,无奈地说道:“你们家的人,就是礼数多。”
“这儿的人都是这样的。”谢冲说道:“每次走亲戚,都要提很多东西,胳膊都要累断了。”
周老爷子很喜欢谢冲,这个小孩虎头虎脑,机智沉稳,将来必然成大器。他抚摸着谢冲的头,说道:“你以后一定能成为谢家的顶梁柱,你爷爷该多么喜欢你啊!”
“嗯……”对爷爷的怨恨并没有完全消失,但凭良心说,爷爷确实对他很好。谢冲说道:“爷爷很喜欢我,不过,他好像更喜欢小颖。小颖一哭,他就不知所措。小颖有什么愿望,他想方设法地帮她实现。”
“那可不!小颖是你大伯唯一的血脉,又是在你爷爷身边长大的,他肯定更疼爱她啊!”
爷爷对他俩的爱已无需赘述,只是奶奶,还没有从“重生”的梦中醒过来,依然对那个陌生的婴儿疼爱有加。谢冲和谢颖也认命了,跟别人聊起来,默认那个小男孩是他们的弟弟。
“你爷爷奶奶年纪也不小了,居然还收养了一个小男孩。现在还好,要是以后上学,成家立业,每一样都要花很多钱,等他俩到了我这个年纪,那个小孩也不过二十岁,他俩力不从心了,只能靠你们了。”
谢冲烦躁地挠了挠头。他对未来还没有切实的想法,但这个小男孩真有可能成为他一辈子的包袱。而且是从天而降,他却甩不开的包袱。
“你不踢球了,以后想做什么呢”
“不知道,或许当个足球记者也不错。”谢冲望着窗外的风景,说道:“如果有可能,我想离家远一些。但是,不知道能不能照顾到我妈。”
“你年纪还小,先努力读书,高考取得好成绩,才有底气选择学校。”
“嗯。”
聊起两个孙子,周老爷子掩饰不住自豪。但是,家人都跟周可行亲近不起来,这又让他有点儿惆怅。给周可为治病那几年,全家人的心思都在他身上,那时候通讯又不发达,经常十天半个月都没法跟周可行联系。他小小年纪,一个人在儒林街长大,他哭过多少次,有没有害怕过,谁都不知道。家人问他好不好,他只会说,挺好的,没什么。
谢冲不解地问道:“你们为什么没有把二哥接到身边照顾呢”
“他还得上学。在东海小学上得好好的,转学很麻烦。再说,谁也没料到他哥哥会在上海待那么久,他爸妈临走的时候,跟老二说,一共撕三十张月份牌,他们就回来了。结果……唉!可行肯定很失望,虽然他谁也没有怪过。”
周老爷子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他奶奶和姥姥隔三差五过去看看他,两个老太婆都不中用,腰腿也不好,可行主动劝她俩不要来了,他一个人能生活得很好。那时候,主要是你奶奶收留他,要是加起来,他在你家住了至少半年。我在想,他主动报名当飞行员的那一刻,是不是也想离这个家远远的呢港城也有培养飞行员的军校,他为什么不去那里呢他就想远离我们,接触得少了,就不会失望了。”
大概是这样吧!
但谢冲还是安慰他:“二哥凡事有考量,爷爷,你不要想太多了。”
身为来城最知名的农民企业家,周玉荣的生活却很朴实,他没有住别墅,也没有开豪车。他在老家水镇上建了一座二层小楼,养了很多花花草草,自己种菜,养狗养鸡,过得好不惬意。但是他每年都给镇上的小学捐一笔钱,还给学校建了一个图书馆。
周玉荣的武校也办得很大,每次出操场面都颇为壮观。谢冲跟着上了几节课,练武可比踢球累多了,扎马步扎到怀疑人生,走路的时候大腿都在抖。
周老爷子请谢冲吃了很多海鲜,他说自己酒量很大,每天中午和晚上都要喝酒。不过,他的老伴不允许他喝太多酒,每次只喝两小盅,酒瓶就被老伴给收走了。
周玉荣的家距离武校只有十分钟的路程,谢冲住在武校的单人间,那应该是留给教练的单人宿舍,暂时没人住,他便住在里面。武校的课他随便上,只要不打扰别人上课就行了。谢冲对练武兴趣不大,他更喜欢沿着乡间小路散步,一路走到海边,吹吹海风,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周老爷子喜欢谢冲,更喜欢拉着他聊天。他喜欢讲自己的创业史,也为四个颇有成就的子女而自豪。奇怪的是,谢冲并不反感他的炫耀,反而很喜欢听他讲故事。周老爷子说,他有个堂弟就是飞行员,应该算中国第一代飞行员,不到三十岁就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