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谢宏轩一刻不停地在心里盘算,到底要留多少钱,才能维持这个家的正常运转?一家老小,能出力的中年人却指望不上,万一哪个生病了,那这个家很快就会被拖垮的。一个家庭幸福与否,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这个家庭的抗风险能力。
谢宏轩向来有打算,所以,家里一直井井有条,安稳和睦。如果把家里的钱全都给了二儿子……他不敢设想抵挡任何风险,他只能闭上眼睛自求多福。
在腊月二十五那天,谢庆收两口子准备回广州去了,王吉英承诺,只要把钱还了,他们俩就回来。谢宏轩舍不得他俩走,但是他用粗声粗气来表达自己的不满:“老二,你说句实话,你真的还会回来吗?”
谢庆收正沉浸在去东南亚淘金的幻想里,像是在课堂上开小差的学生突然被点名,他站得笔直,说道:“回,当然会回来。”
谢冲也不想让父母离开,他眼泪汪汪地说:“说好了,一定要回来。”
“嗯。”谢庆收眼神闪烁,生怕别人看穿他的心思。
以小大人自居的谢冲伸出了小拇指,幼稚地跟爸爸拉钩:“是你告诉我的,男子汉大丈夫,要说话算话。”
谢庆收不敢看儿子,低着头,草草地拉了一下手,便俯身提起了行李。这次离家不会太久,所以谢庆收带的行李并不多。谢冲执拗地翻看行李箱,只看到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他才松了一口气。只要行李不多,那就说明爸妈离家不会太久。
冯玉珍是最舍不得的。她担心儿子一旦回去就会被人暴打,没准还有生命危险。更何况,广州的家没了,他们俩住在哪儿呢?烦心事一大堆,能吃得下饭吗?
儿行千里母担忧,叮嘱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谢庆收也没有不耐烦,而是耐着性子说道:“知道了,妈,我俩回去住朋友家,每天都好好吃饭。你儿子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你什么都不用操心。”
“那你们能回来过年吗?”
坏了,又要撒谎了。谢庆收吞了好几口唾沫,才支支吾吾地说道:“尽量呗,得看事情处理到哪一步了。”
“你宋叔叔家的电话号码记下来了吗?还有周校长家的,都记住了吗?要是缺钱,你就打电话回来。遇到麻烦事,也及时打电话。要不我的心一直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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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妈,我两三天就给你打个电话。”
冯玉珍怅然若失:“你不是在广州那边还有合伙的吗?把钱汇给他们,让他们帮忙处理不行吗?”
“我好歹是老板,出了事就跑,怎么配得上‘老板’呢?”谢庆收说道:“更何况,我都跟他们说了,我是回老家筹钱的,只要钱到手,我就回来。话都说出去了,我肯定得说到做到。”
“行吧!”谢宏轩说道:“自己闯的祸,总得自己收拾。”
谢庆云将两百块钱塞到嫂子手里,让他们在路上别委屈了自己。二人推辞了半天,王吉英只能收下钱。大家都很纳闷,她已经那么久没发工资了,从哪里来这么多钱?
“我不是做家教吗?赚了100块。又跟于芳芳借了100块。俗话说,穷家富路,在家里怎么过都行,但是在路上,不能没有钱。”
谢庆收眼圈发红,“行吧,收就收下了,省得你们在家挂念——哎呀,谁能想到呢,成天跟我屁股后面要糖吃的小丫头,居然能给我钱了。”
“二哥……”谢庆云忍住眼泪,说道:“你和嫂子早点回来。我们等着你们回来过年。”
啊!又是回来!谢庆收不敢多说,谨慎地说道:“都说了嘛,我会尽快回来。你好好地,爸妈和两个孩子就拜托给你了。”
谢冲还挂念着太阳神队,但是在这样的氛围里,如果提起足球,就显得自己太不懂事了。他欲言又止了好几次,谢庆收精准地看透了儿子的心思,说道:“这次可能没时间去看太阳神队的比赛了。”
“不用看比赛,爸,你帮我打听打听,周穗安教练能继续留在太阳神队吗?彭伟国的状态怎么样?我太想念他们了,老爸……”
谢冲不装小大人了,就像小孩子渴望玩具一样,殷切地盼望着。谢庆收并没有那么多精力,不过他还是答应了儿子的请求:“有时间,有时间的话我会打听的。”
“爸妈,你们早点儿回来。”谢冲可怜巴巴地说道:“如果你们不回来,我就扒火车去找你们。”
谢庆收不再回答类似问题了,叮嘱儿子听爷爷奶奶的话,便提着行李离开了。家里正好有三辆自行车,只有谢宏轩去火车站送行。谢庆收并不想让父亲去火车站,他受不了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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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别的场景,他更想拎着包一走了之。父亲来送别,至少准备了几箩筐的唠叨,他能受得了吗?
“爸,你不用跟我多说了,借了亲戚朋友的钱,我一定会按时还。用你的话说,我自己闯的祸,我自己来收拾。”
“那你能保证按时回来?”
面对父亲的逼问,谢庆收不敢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