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过后,傅洛生便带着秋莹来到了望月宫。
之前他只听说过这个地方偏僻简陋,还暗暗嘲笑过,现在过来一看,打理得还算雅致,但还是比不上他宫里的派头。
见到此,傅洛生感觉自己腰杆又挺直了些。
他进到殿内,隔着珠帘看到谢怀衣正坐在榻上,执棋与人对弈。
傅洛生定睛看了会儿,才发现谢怀衣对面坐着的人竟是萧焕之。
二人皆打扮寻常,像是平时朋友间的串门一样简单。
但因他两个的容貌都生得好,所以即使朴素,也难掩风华,甚至更有一番清纯圣洁的味道。
这样一对比,反倒让他这个特意盛装打扮过的显得更尴尬了。
他抿了抿唇,向二人行礼:“臣侍参见凤君殿下,萧良侍。”
谢怀衣目光还落在棋盘上,淡淡道:“起来吧。”
婢女掀开了珠帘,傅洛生近前来坐下,这才看到谢怀衣的脸上的伤好了许多,只是颧骨上还有些浅浅的粉色疤痕,不过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容貌。
“殿下脸上的伤看着好得差不多了,果然您是有福之人,即使受了伤也比常人好得快。”傅洛生随便找了个话题寒暄道。
“还得谢谢你送来的玉肌膏,挺好用的。”
谢怀衣只是淡淡瞥他一眼,话里话外主动提起那日送药的不愉快。
傅洛生只好先干笑了两声:“殿下您用着好就好,那个……关于那天送药的事,臣侍的确是好意,只是两个丫头都是年轻不知轻重的,话赶话闹了些不愉快,如今陛下也罚过了。”
“臣侍来求凤君开恩,就放了碧凝吧。”
傅洛生想,自己这话已经说得很客气了,他听说谢怀衣的脾气是极温和的,应该很容易就能说通了。
可谢怀衣没说话,旁边的萧焕之先笑了起来。
只不过他从头到尾没看傅洛生,只对着谢怀衣。
“哈哈!真是奇怪,怎么人也不是你罚的,反倒还来求你呢。”
谢怀衣轻笑道:“谁知道。”
傅洛生见他俩一来一回,嘴巴尴尬地张了张,又不知道说什么。
心中气结,怎么皇上让他来找谢怀衣,谢怀衣又觉得不干己事应该去找皇上。
这两人推来推去的,像是在斗什么气一样!
他怎么觉得自己被这俩人溜来溜去呢!
“陛下说,让臣侍来求凤君,若凤君殿下肯原谅碧凝,那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谢怀衣落子的手顿了顿,垂眸浅笑道:“原来是这样……”
“那好吧,那日你那婢女先出口辱人,后又打了本宫的丫头,本宫这边也就罢了,你让她给绿绦赔礼道个歉,这件事就算了了。”
傅洛生不满道:“道歉?这,这不太好吧……”
他知道碧凝是个心气高的丫头,若是其他人也就算了,绿绦和她一样是个婢女,谁也没比谁高贵,要她低头道歉还不如要了她的命。
而且如果她的丫头向谢怀衣的丫头认错了,那也算间接打了他的脸。
从此他在这宫里,就更抬不起头来了。
谢怀衣道:“要是不想,那这件事就没商量了。”
傅洛生绞了绞手上衣袖,怎么这个谢怀衣,没他想象的面慈心软,分明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厉害人。
他还想再说话,一旁的秋莹轻轻撞了下他,对他摇了摇头。
他只好强压住怒火,“那就依殿下的意思吧,今晚臣侍就带碧凝来给绿绦姑娘道歉。”
谢怀衣点了点头,也不再与他说话了。
一心只扑在棋局上,一子落下,他展开笑容:“险胜你半子,承让。”
萧焕之也掩面笑了:“怎么老输给你啊……下一局!下一局!”
傅洛生的眼睛在两人身上转了个来回。
他二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见谢怀衣也没有留自己说话的意思,他默默站起身,自行退下了。
这一面见得很不愉快,谢怀衣对自己漠视的眼神,还有那副清高傲慢的模样,都令他感到如心里扎了根刺。
越是长在高处的花朵,就越让人期待它被踩进烂泥的那一天!
谢怀衣什么时候能从高处跌落呢,他在心里暗暗诅咒着。
刚走出望月宫宫门,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不行啊!谢大人!您不能进去!”
“走开!你们这些人,有眼不识泰山了?本大人可是当今凤君的亲爹!这皇城的地盘也有我谢家一份!我进自家门还要被拦着吗!”
“你去问问你们尊贵的凤君殿下!还管不管他这个爹!我谢景南怎么就养了他这个不孝子啊!造孽啊……”
谢景南怒气冲冲,一副东倒西歪喝醉的模样,摇摇晃晃的就要往望月宫来,几个宫女太监都拦着他。
傅洛生听着他说的话,知道里面有门道,赶忙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