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向他步步逼近的强壮打手,江正献还是退缩了。
“好,你查!本大人就看着你查!”
反正账目都是对得上的,看你能查出什么名堂。
曹望姝轻蔑一笑。
“婧思,去把我们钱庄每年过节给黄金客商送礼的名单拿出来。”曹望姝吩咐身旁女子。
江正献听了此话,眉心猛跳!
凡是在曹氏钱庄存银超过万两的客人,会被钱庄视为优质的顾客,钱庄的员工内部称之为黄金客商。
每逢过年过节,钱庄会为这些客人寄送些小礼物,维持与顾客之间的良好关系。
这些每年寄送的礼品和地址以及客户姓名,都是有专门的名单的。
因为不是太重要的业务,所以江正献对这些东西都没怎么过问。
他只知道伪造好了户头,将钱存放在钱庄内,却没想到漏洞就在这张毫不起眼的名单里!
本来就不存在的人,怎么可能寄送礼物呢……
只要曹望姝顺着这个线索一查,哪些户头是伪造的,存放的银两有多少数目,全都一目了然!
江正献这才想起,他这位夫人,当年可是以天资聪慧闻名一时的探花郎。
“等等!”江正献拦住婧思。
他的眼神哀切地望着曹望姝,企图利用真情令她心软。
“望姝,你我二十多年的夫妻……你真要做到如此地步吗?”
曹望姝冷冷笑着,目光带着对江正献的绝望。
“是。”
“江郎,今日就让你死在妾的手里,也算对得起年少时,妾曾对你的一片真心……”
那年曹望姝穿着大红喜服,笑得是那样娇艳明媚,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语毕,她向一旁的家奴们使了个眼色。
那些彪形大汉将江正献压倒在地上,反剪住他的手,让他动弹不得。
江正献脸贴着地面,所有尊严都荡然无存,出声哀求。
“望姝!我错了望姝!我真的知错了!……”
曹望姝凝神翻着名单,丝毫不为所动。
这些年来,她已经原谅了他太多次。
她记忆超群,目光如电,不多时就将那些伪造的账户都找了出来,吩咐下人们去仓房,将那些银两全都一一对清。
一时,曹氏钱庄门口乌压压挤满了人群。
成箱成箱的金银元宝堆到了门口,金灿灿的,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也让百姓们都看看,这位素有贤名的户部尚书,是怎样一个蛀虫禄蠹,国之贻害!
“陛下驾到!”
远处一声唱和,人群中骚乱一阵,自动让出一条道。
皇帝的仪仗缓缓走近,当中一个八抬的四面轿,四方都没有遮挡,只挂着层层轻纱帷幔,随风飘荡。
内里端坐一位红衣华服的人影,若隐若现。
曹望姝带着婧思和一些心腹下人迎上了前。
“叩见陛下,不知陛下驾到,有失远迎,还请陛下恕罪!”
锦意扶了楚令梧的手下了轿。
她身披一件狐裘大氅,领上的绒毛衬得两腮细白如雪,举止庄重,仪容肃穆,令人感到威严不可侵犯。
底下百姓哪里见过这样谪仙般的人物,只觉得心内又怕,眼睛又忍不住想看,瑟瑟缩缩地用余光瞟着楚令梧。
楚令梧伸手将黄望姝扶了起来。
“事都成了?”
黄望姝恭敬道:“人赃俱获。”
楚令梧点头,随即踱步到江正献跟前。
“江大人这下没话说了吧?”
此时的江正献已经心如死灰,如同一棵枯死的老树颓败地靠在阶上。
“攻人先攻心,陛下神机妙算,足智多谋,比起先皇,长进不少啊。”
楚令梧道:“听起来,江大人对先皇很是不满啊。”
江正献轻笑:“陛下以为,臣是生来就没有良心吗?刚入朝时,臣又何尝不想做个好官!”
“是先皇她昏庸无能,带头浪费钱粮,大兴土木!把江山社稷百姓民生全都不放在眼里!”江正献越说越愤慨激昂,“满朝上下!阿谀奉承的小人身居高位,清廉正直的君子反而如履薄冰!陛下说,在这样的环境里,臣又怎能出淤泥而不染呢!”
“所以,臣走到这个地步,不是臣的错。”他嫉恨地盯着楚令梧,“而恰恰是你们这些上位者的错!”
“如若你们治国贤明,知人善任,朝廷内外自然清明,百姓也能安居乐业……可你们没做到,你们没做到啊!”
江正献对着楚令梧怒吼,眼中满是不平。
楚令梧站在那里,心中五味杂陈。
都说子不教,父之过,那么臣子犯错,君王也有识人不明,任意纵容的罪吧。
先皇宠信奸佞,为祸朝纲,上梁不正,下梁又岂有不歪的。
到头来,苦的只有百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