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令梧!你——咳咳!”
楚令桦又咳出一抹鲜血,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狼狈,满头珠钗在打斗中散落,头发蓬乱,脸色发青,嘴角鲜血淋漓。
可身上的疼痛远远比不过内心羞愤所带来的痛苦。
明明小时候,楚令梧的三脚猫功夫被她轻易按在地上打。
而如今,自己却在她手上过不了一招。
这十年……楚令梧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试着撑着身子想爬起来,但胸腔处就像被什么东西撕扯着一样,稍动一下就是撕心裂肺的疼。
她只好倒在地上,身体还在不停痉挛,全然没有平时嚣张的模样。
楚令梧冷眼看她挣扎,“二妹妹好好养伤,朕就不奉陪了。”
说完,转身离去。
身后,楚令桦发出不甘的嘶吼:“楚令梧!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楚令梧勾起一抹冷笑。
无聊,说来说去都是这些车轱辘的话。
若他们真有能杀她的本事,早在她率大军攻入皇城,将剑抵在天启帝咽喉的时候,他们就该杀了!
可那时候这些人在干什么?怕不是都躲在各自府里战战兢兢,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吧!
现在来给她放狠话?说出来谁信!
江正献被直接押入了大理寺天牢。
楚令梧亲自在一旁看审,她慵懒地靠在软塌上,听着江正献的惨叫声闭目养神,脚下还有两个清秀小黄门给她恭敬捶腿。
不一会儿,卫洪尧向她禀告:“陛下,臣已将全部刑罚都用上了,江大人他还是坚持说,自己是无辜的。”
楚令梧缓缓睁开了眼睛,眼中似有化不开的浓墨。
她早就猜到了,江正献这人与杨玄梁不一样,严刑拷打对他没有用处。
随即,沈蔓兮也匆忙赶到,在楚令梧耳边说了什么。
“都没找到?”楚令梧脸色更深沉了几分。
“是,不管是尚书府内,还是他名下的所有地产,田庄,我带人全部都翻了个底朝天,没有发现赃款的去向。”
“会不会折成古董珠宝了?”
“不可能。”沈蔓兮摇头,“江正献府里的布置甚至还比不上普通五品的员外郎,连一件拿得出手的摆件都没有!”
楚令梧咬牙,做戏做得也实在太过了!
她的目光远远与江正献对视,眼底暗潮汹涌。
满身是伤的江正献摆出一副忠臣模样,抬眼望天,眼含热泪,“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先皇啊……老臣!这就追随您而去啊……”
牢外的狱卒看到,都不禁触动,抬袖抹泪。
楚令梧默默攥紧双拳。
老奸巨猾的狗贼!以为朕就真的拿你没办法吗!
“沈蔓兮!”楚令梧坐直身子叫道。
“是!”沈蔓兮身子跟着一抖。
楚令梧望着她,整个人耷拉下来,眼尾的睫毛也跟着垂下,像只对着信任之人露出肚皮的小狼。
“你说要怎么办嘛!”
沈蔓兮一个白眼,果然关键时刻还得靠姐。
她凑近楚令梧身边,二人如同闺中密友讲小话一样,压低声音道:“是个人就会有弱点,江正献也不会例外。”
“我今日带人去江府查抄时,他的那些姬妾全都哭得要死要活,唯有他的正室夫人曹氏,神态自若,目光中还似有不平之意。”
楚令梧揶揄:“这你也看出来了?”
沈蔓兮得意道:“你以为我像你,不懂察言观色。”
“而且我打听了,曹氏虽为江府的当家主母,却整天被一群小妾骑在头上,不仅被抢了掌家大权,还被赶到了偏院去住,连自己生得嫡子都不如庶子受宠,活得很是窝囊!江正献宠妾灭妻,一直没把曹氏放在眼里。”
楚令梧听出了点意思,“那你觉得,曹氏这种把夫君视作天的贤妻良母,会帮朕揭发江正献吗?”
“如果她从小就只读女书女戒,信奉夫为妻纲,当然不可能帮忙,但是……”沈蔓兮话锋一转,“她可是天启八年的探花郎,是个颇有学识的女子!”
楚令梧来了兴致。
虽然大庆提供给男女读书的条件和环境都是一样的,但女子想要在科举上有所成绩,能够入朝为官,还是比男子要难上许多。
大多数的民间家庭,都会下意识地认为女子应该多顾家,帮忙承担大头的家务劳作,并且在家中只能供养一个子女读书时,女孩应该主动退出。
所以,能够坚持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的女子,定然是付出了比常人多百倍的努力,含金量也远高于同级别的男子。
想到此,楚令梧又摇了摇头。
好不容易高中探花,大好前程就在眼前,曹氏却甘愿早早嫁做人妇,在家相夫教子,整日与妾室们争风吃醋,不得不说是太没心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