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静谧无声的古朴殿内针落可闻,只有窗外时不时传来几阵风吹树叶的婆娑声。
紫檀色的轻纱罗帐内正端正地躺着一人,胸口微弱地起伏着,只有嘴唇尚有一层薄薄的血色,一头如墨般的长发整齐地散在枕上,不加任何修饰的苍白面容也能看出五官清丽,淡雅出尘。
谢怀衣动了动手指,他感觉到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丝光亮,意识也逐渐清明。
他……还活着?
锥心刺骨的疼痛还清晰印在脑海,彼时那对于死亡的恐惧排山倒海地袭来,他狠狠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如今他躺在柔软的床榻上,回忆起毒发时那痛不欲生的每一秒,都感到历历在目,刻骨铭心。
谢怀衣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哎呀……我的儿啊!”入目是谢景南那张老泪纵横的脸,“你总算捡回一条命来了!”
“爹……”
谢怀衣开口,声音还是很虚弱。
“这次多亏了陛下及时赶来拿解药救了你,不然爹爹现在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谢景南楷了楷眼角的泪水,若是谢怀衣此次真的命丧黄泉,那对整个谢家不可谓不是一大损失。
楚令梧站在窗边,身姿曼妙,一袭凤穿牡丹的赤金长袍翩跹曳地,在烛光下光华流转,雍容华贵。
她正望着窗外浓重的夜色,目光不怒自威,月光在她脸上洒下一片阴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谢怀衣看着她那气场森然的背影,心中七上八下,兀自忐忑。
“你呀,以后不要再耍小性子,要记得陛下对你的恩情,一心一意伺候陛下,你圣贤书里都是怎么读的,要事君以忠,不要辜负陛下——”谢景南滔滔不绝,在看到楚令梧冷冷瞥在他身上的目光时,顿时噤了声,咽了咽口水。
“那个……陛下跟犬子好好叙旧,微臣就不打扰了,微臣这就退下了,退下了……”谢景南看都不敢看楚令梧,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末了还不忘关上房门。
像是时间静止般,两人一个躺在床上,一个立在窗边,半晌无言。
良久,楚令梧才走向床边,轻撩起衣袍,侧身坐了下来。
谢怀衣感觉周遭空气都要凝固了,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想离她远些。
楚令梧按住他的胳膊,月白色的丝缎中衣,被捏得皱巴巴。
“疼。”谢怀衣面露不满。
“你还知道疼?”
手上力道更重了,谢怀衣腹诽,楚令梧这十年来到底经历了什么,明明年少时还是个一推就倒的小丫头。
他疼得狠了,挣扎着坐起身来。
两人面容离得更近,十年过去,谢怀衣还是头一遭这么仔细地看楚令梧,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探寻和温柔,仿佛是要把楚令梧的眉目都印入心底。
与楚令榕那清纯明媚的面容不同,楚令梧有一双似怒非怒,似喜非喜的狭长凤目,眼尾微微上挑,平添几丝妩媚妖娆,双唇却出奇的饱满,中和了她眉眼上的凌厉之气,水润的唇珠像是清晨勾引鸟雀儿啄食的霜露。
“看够了吗?”楚令梧直勾勾盯着他
“你不服气也没用。”谢怀衣勾起一抹得意地笑,目光潋滟,“我赢了。”
楚令梧强忍面上愠色,按过他的后颈,将人拉过来,在他裸露出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呼吸开始急促,耳鬓厮磨之间,语调变得粘稠。
谢怀衣躲过楚令梧带着甜香的双唇,“放了皇太女。”
“好。”
只是放她出天牢,可没说放过她这条命。
衣衫从床边滑落,带起的风将烛火吹得明暗摇曳。
“我要做凤君。”趁着亲吻的间隙,谢怀衣提着要求。
“好。”
不管做什么都要做最上等,谢怀衣,你不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后宫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囚笼,
楚令梧没有耐心地将他按倒在床上,却被身下人抗拒地推着胸口。
“我要在上面。”
楚令梧愣了愣,随即露出一个玩味的表情。
“好。”
仿佛只会说这一个字。
帘帐落下,窗外劲风裹挟着落叶,风息而止,风起而飘。
第二天一早楚令梧干脆就在谢府沐浴,锦意伺候她时见她身上青青紫紫,咬痕和掌印都清晰可见,手中的巾帕都快拿不稳了,心中暗自不满,怎么谢大学士看着那么斯斯文文一个人,下手这么不知轻重!
这一位已经这幅“惨”状,那一位甚至连床都还没起。
楚令梧也不留恋,抬腿就回了宫里,等在门口的谢景南没听到楚令梧的册封口谕,想追上前问又不敢,一张老脸皱成一团。
“这……还请姑姑示下,陛下这是何意啊?”谢景南忍不住拉住跟在楚令梧身后的锦意,他儿子可不能就这么被白睡啊。
“等着吧。”锦意没什么好脸色,撂下一句话便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