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燕子,怕春寒、轻失花期;惟是有、南来归雁,年年长见开时……
沈约想到“燕子”的时候,不由得又想到杨幺曾经挂在嘴边的这首词。
燕子无情,雁记归期。
当初破除迷宫的束缚后,他沈约、赵佶、李斌,诗盈都到了汴京,那其余人呢?
杨幺如今何在?
他不应该消失不见。
杨幺是最终得偿所愿,还是和赵佶他们一般的模样?
可沈约记念燕子,更因为上京的一场谈论。
当初沈约和完颜宗翰、完颜希尹等人讨论《清明上河图》前,杨幺和沈约在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时,曾提及了燕子。
燕子就是金人投放在汴京的女间谍!
枕戈待旦的大金正处于虎狼壮年,除了对辽人的不满到达顶点外,在对抗辽人的同时,也对天下虎视眈眈。
偌大山河,不过被腐朽蛀虫占据,金人看出这点,如何会不野心勃勃的想要鲸吞天下?
燕子是金人的一步棋。
利用燕子,刺探宋人的情报,等待机会成熟,就对宋朝大举用兵。
北宋亡,不是在靖康之年,而是和垂垂老者般,一步步的走向灭亡。
而刺探情报,青楼无疑是个绝佳场所!
历代枕旁,本是真确消息的最佳来源。
沈约要见汴京最好的青楼,并非寻花问柳,其实是想看看燕子。
崔念奴就是燕子!
沈约一眼看到崔念奴,就得出了这个判断。
原因无它,崔念奴精气神聚,看似慵懒寂寞惹人垂怜,可若非内家高手,如何能有这般引人入魔的姿态?
崔念奴眸中雾气更浓,从沈约身上移开目光。笑意轻轻的蔓延,似乎笑在每个男人的心间,“李大人可真是稀客。妾身只因仰慕朱先生的才华,这才和朱先生多谈几句,若是因此惹恼了李大人,还请李大人责怪妾身就好,千万莫要怪责朱先生。”
朱敦儒神色激动,挺起了胸膛。
他方才不想和李彦争辩,如今看来,和李彦打一架也是大有可能。
当然,朱敦儒绝不会主动出手。
李彦终于笑了起来,他虽是个宦官,可见到一个女人软语相求,终究也难以铁石心肠,“罚自然是要罚的。”
朱敦儒神色激愤,李若水也是大皱眉头。
护花是太多男人骨子里面的情结,这两人看来也不例外。
崔念奴却是轻笑道,“还不知李大人要罚念奴什么?”
李彦扬声道,“当然是罚念奴……陪沈公子饮酒三杯。”说话间,向沈约做个请的手势,恭声道:“沈公子,你虽然是个大人物,可总不忍让柔弱佳人前来你面前受罚吧?”说罢哈哈大笑。
众人神色各异,无论哪个,都看出李彦对沈约不加遮掩的巴结!
这怎么可能?
沈约笑道,“沈某自然不会做焚琴煮鹤、大煞风景的事情。”说着举步上楼,可才到楼梯处,沈约回头道,“想必因我前来,打扰了朱先生、李博士和佳人谈论家国的雅兴,不知两位能否和沈某上楼,和佳人共图一笑?”
李彦微有诧异,不想沈约会有此举。
对于庸脂俗粉,男人送出去绝不心痛,但对于绝代佳人,哪个男人没有独占之心?
沈约为何要请李若水、朱敦儒共同面会佳人?
李若水、朱敦儒大为意外,互望一眼,李若水低声道,“朱兄意下如何?”
朱敦儒早被崔念奴激起护花之意,立即道,“难得沈公子相邀,我等若是拒绝,不免太过无礼。”
沈约笑笑,看向崔念奴道,“崔小姐,不知你意下如何?”
崔念奴轻声道,“公子雅量,奴家敢不从命?”
除了鸨母和迎客,众人倒尽数上了阁楼,林灵素也不例外。
当然,林灵素看崔念奴的眼神丝毫没有什么“我见犹怜、何况老奴”之意,他只跟着沈约。
阁楼之上采用楠木做板,设有竹椅竹塌。
竹意清幽,楠木香深,凭添阁楼雅致。
靠窗处,更有红泥小炉轻燃,上有铜制茶壶,此刻正热气浮起。
水渐沸。
人心亦在躁动。
崔念奴轻声道,“居室简陋,还请诸位莫要见怪。”说话间,一旁有个俊俏的丫环早就为众人准备了蒲垫,随即捧上茶具,只等水开。
众人坐在蒲垫上,近乎席地而坐,满有古意风雅。
崔念奴眼波流转,终究落在沈约身上,柔声道,“沈公子,念奴方才失礼,抚琴一曲,先当赔罪。”言罢纤手轻弄面前的瑶琴,曲调数点凝意,曲声绕梁而舞。
这里更像是崔念奴的闺房。
众男人到此,难免有些约束,见崔念奴只言片语,一颦一笑都是如诗如画,哪怕李彦也是不再多言。
沈约暗有警惕。
崔念奴虽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