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惜心里清楚地知道,这样的机会是谁给她的。
哪怕这个决定是霍靳西做出来的,可霍靳西也是为了慕浅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终究,还是因为慕浅。
她背叛了两个人十多年的友谊,在慕浅一无所有的时候偷走了她唯一寄予希望的孩子,欺骗与隐瞒长达七年时间,因此慕浅要怎么怨她恨她,她都无话可说。
可慕浅偏偏还给了她重获新生的机会。
不知不觉间,叶惜又一次红了眼眶。
齐远走到她房间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眼泪从她眼眶之中滑落的瞬间。
“叶小姐。”齐远微微避开视线,低低喊了她一声。
叶惜回过神来,连忙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
齐远这才走进来,将手里的一堆东西放到她面前——
新住处的资料、全新的证件、储蓄卡等等,分门别类,被整齐收纳。
叶惜将那一张全新的证件拿在手中,反复看了许久。
齐远没有过多地打扰她,只是道:“后天早上出发,到时候我会来接您。”
“齐先生。”在齐远转身准备离开的瞬间,叶惜终于还是喊住了他。
齐远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只看她一眼,就知道她想说什么。
来这里的那一天,她就问过他,能不
能见见慕浅。
而眼下即将离开这里,她想问的,依旧是这个问题。
果然,叶惜终于还是开口道:“我想见浅浅一面,哪怕是远远地看她一眼也行,可以么?”
齐远微微叹息了一声。
从叶惜的表现来看,她是真的后悔,真的很想求得慕浅的原谅。
只可惜这个问题,齐远没办法回答她。
“您好好休息,保重身体吧。”齐远只说了这么一句,便转头离去了。
叶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眸光闪动片刻,终于又渐渐归于沉静。
事实上,她想要见的,又岂止慕浅一个人。
可是那个人,那个人……终究,不见也罢。
……
翌日清晨。
某私人会所的房间内,叶瑾帆被反复回响的电话铃声吵醒,这才终于睁开眼睛。
房间内窗帘紧闭,室内一片漆黑,唯有床头的手机屏幕投射出微弱的一缕光。
叶瑾帆按住宿醉后隐隐犯疼的太阳穴,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见到是律师的电话,直接就挂掉了。
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仿佛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
然而下一刻,他蓦然察觉,这密闭的空间内,分明还有另一道呼吸声与他相重叠!
叶瑾帆蓦地伸出手来,按下了床头灯的开关。
灯亮起来的同一时间,一双纤细雪白的手臂悄无声息地缠上了他的腰。
叶瑾帆一转头,就看见了靠在他肩头的陆棠,眸色赫然一沉。
陆棠紧紧缠着他,靠着他,将脸抵在他肩头,一言不发。
许久之后,叶瑾帆才沉沉开口:“你怎么在这里?”
陆棠蓦地抬眸看向他,“你不记得了?”
叶瑾帆面无表情地转开脸,拉开她缠在自己腰上的手,按下窗帘开关,拿起床头的烟盒和打火机,走到缓缓打开的窗帘边,给自己点了支烟。
事实上,他当然记得。
昨夜一场饭局,往日里颇有交情、素日往来紧密的一群人,要么泛泛而谈,要么顾左右而言他,真正有心帮他的,又不敢贸贸然得罪霍氏。
这样的情形他一早就已经预料,倒也没有多大失望,只是不经意间多喝了几杯。
离开的时候,便看见了陆棠。
她是和几个好友过来吃饭的,那会儿也是正准备离开。
猛然间看到他,陆棠愣住了。
自上一次她千辛万苦找到他,而他却又一次弃她而去时,她似乎是醒了——这个男人,是真的不爱她。
她又恨,又怨,愤怒得几乎想要杀掉他,甚至连爸爸都告诉她,这件事不是做不到,
可是临到头了,她却还是舍不得。
每个恋爱中的女人都会抱着虚无缥缈的希望,总是觉得自己是最特别的那一个,总是觉得他并不是这样子的,总是觉得他会幡然醒悟回来找我。
昨天晚上的相遇对陆棠而言,就是命定,是缘分,是终于。
他怎么可能不爱她?他怎么可能舍得不要她?
他明明,想她想得要命……
所有酒醉之后无所遁形的情绪,在他清醒以后,却又恢复惯常的冷漠。
“你走吧。”叶瑾帆说,“既然已经分开了,就不必纠缠不清。”
“纠缠不清的人不是我!”陆棠蓦地从床上起身来,投进了他的怀抱,扬起脸来看他,“昨天晚上是你!是你抱着我不放!是你叫我不要走!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你明明是舍不得我的!你明明是爱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