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靳西看她那个样子,终于缓缓伸出手来,按住了她磕到地上的地方。
慕浅似乎渐渐被他手心的热度安抚,安静了下来,却仍旧只是靠在他怀中。
在霍靳西几乎以为她睡着的时候,她忽然又猛地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说啊,你为什么对叶静微的事无动于衷?还是你根本就恨我,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报复我?”
霍靳西对上她的视线,目光依旧深邃沉静,不见波澜。
慕浅忽然又自顾自地摇起头来,“不对,不对,你明明不恨我,你明明一点都不恨我……”
她重新靠上他的肩头,看着他线条分明的侧脸,低低开口:“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她一面轻轻蹭着他的脖颈,一面伸出手来,摸到他的袖口,轻轻地抠了起来。
这是她从前的惯常动作。
有事求他,又不敢太过明显,也不敢跟他有多余的身体接触,便只是像这样,轻轻地抠着他的袖口。
而他总是纵容她。
所以那时候她才会以为,他爱她。
可是到后来清醒了才知道,那不过是男人对待一个不讨厌的女人的手段,看着她对他各种讨好撒娇
,而他却永远作壁上观,享受着这逗猫一样的过程。
想到这里,慕浅忽然又轻笑出声,带着浓浓的自嘲意味。
霍靳西伸出手来,轻轻捏住她的脸,让她直起身子,对上了他的视线。
“你会不知道我要什么?”他说。
慕浅安静地与他对视着,双目明明是迷离的状态,她却试图去看清他眼睛里的东西。
他想要的是什么呢?
她似乎看不清他的眼神,只能努力做出一副思考的神态,很久之后,她才恍然大悟一般,“哦”了一声。
他想要的,不就是从前的慕浅吗?那个乖巧听话,可以任他摆布、奉他为神明的慕浅。
“可是不可能了啊……”慕浅微微眯了眼睛看着他,“你明明知道不可能了,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呢?”
霍靳西静静地看着她这张迷醉的脸——事实上她几分醉,几分醒,他心里再清楚不过。
明知道她是刻意为之,却还是将她的话听进了耳。
是啊,他想要的明明是从前的慕浅,现在的她早已不符合他的预期。
而他清楚地知道,她不可能再回到过去的模样。
她的防备与不甘,她的虚与委蛇、逢场作戏
,他也通通看得分明。
可是偏偏,就是不愿就此放她离去。
“算啦……”慕浅忽然又一次靠进他怀中,“我们不要勉强对方啦,就这么算了,好不好……”
她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而后连眼睛也缓缓闭上,仿佛打算就此睡过去。
霍靳西垂眸看着她,她像是真的睡着了,呼吸平稳,长长的睫毛还轻轻颤动着,是十分真实的睡颜。
借醉跟他说算了,几分真,几分假?
霍靳西伸出手来,轻轻拨了拨她垂落的长发。
算了?
曾几何时,他又何尝不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可是现在,算不了。
霍靳西手指轻抚过她的莹润无瑕的面容时,门铃忽然又一次响了起来。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的门铃响得很急促,仿佛不开门,门外的人就不会罢休。
而慕浅靠在他肩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仿佛丝毫不受外面的门铃影响。
霍靳西静静看了她片刻,终于站起身来,将她抱进卧室,丢在床上,随后才又转身出来,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慕浅你是死了吗,这么半天才——”
岑栩栩站在门外,看着门后的霍靳西,
嘴巴变成“O形,剩下的话似乎都消失在了喉咙里。
好一会儿她才又回过神来,张口问:“你是谁?”
“你是谁?”霍靳西不答反问。
岑栩栩则答非所问:“我是来找慕浅的,她呢?人在哪儿?”
她一边说,一边冲进门来,在客厅里看了一圈,直接就走进了卧室。
卧室里,慕浅已经拉过被子盖住了自己,而岑栩栩上前就揭开被子,开始摇晃她,“慕浅!慕浅!”
慕浅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岑栩栩有些恼火,低下头吼了一声:“你是死了吗?”
慕浅直接翻了个身,将头埋进枕头里。
岑栩栩气得又推了她两把,这才起身走出卧室。
霍靳西正站在开放式的厨房里,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只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谁知道岑栩栩从卧室里冲出来,直接夺过他手中那杯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霍靳西安安静静地看着她,既不说,也不问。
岑栩栩放下杯子,同样盯着他看了许久,这才开口:“你就是跟慕浅有关系的那个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