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厂开业的喜庆,虽然受了村子着火的影响,但随后许管家送来的一车车红砖,让村子重新热闹起来。
此时大家才恨不得着火的是自己家,好能将泥土茅草屋子换成砖瓦房。
尤其是听说要先给那四户受损人家盖房子,林家最后再盖的时候,对林半夏全都交口称赞。
几乎是每赞一句林半夏,就要骂一句林大不是东西,再骂一句老林头老林太的偏心。
又听说林义还给林大喂饭,将李氏和虎子都赎身了后,更是对林义也赞叹不已。
偏老林头和老林太见到李氏和虎子回去之后,又不依不饶地要林义将老大也一并赎了。
用老林头老林太的话来说,房子都替大家盖了,家产也被夺走了,林义能将大嫂赎了,如何不能将嫡亲的大哥也赎了?
哭闹地抓着林义不放手,又揪着虎子在给林义磕头,甚至要李氏去替了林大。
林半夏只当不知道,就在糖厂看着工人压榨糖浆,和沈城、账房一起计算着秸秆的出汁量。
中午开饭的时候,派人喊了林义王氏回来吃饭,只当没有看到二人难看的神色。
中午这一餐准备的颇多,房子被烧的那几户人家的也都准备了,就在糖厂的院子里热热闹闹地摆了大锅饭菜。
林半夏自己则陪着沈城和县令在房间里吃了小灶。
吃过饭之后,县令先行与衙役压着林大回县城。
林老头林老太少不得又哭天喊地一通,李氏搂着小虎子眼睁睁地看着,又被老林头老林太大骂了一顿。
林半夏等着老林头老林太骂够了,骂累了,这才着人将他们四人带过来。
房间里,她和沈城都是正襟危坐。
沈城沉着面孔,林老太进屋刚想嚎一声,就被他瞪了一眼。
“爷爷奶奶大娘别站着,快坐下。”当着沈城的面,林半夏是不肯落人口实的。
老林头老林太从一早就没吃饭,家里的东西又被村里那几户人家搬走了,中午也没吃。
刚刚又追着囚车跑了一阵,这会筋疲力尽地坐下来。
李氏搂着虎子,离老林头老林太远远地也坐下。
“爷爷奶奶,以后你们什么打算?是还住在村里,还是随我住到县城里?”林半夏和颜悦色地问道。
屋子里这四人都吃了一惊,不敢相信地看着林半夏。
老林太似乎精神了一点问道:“你不住在村子里了?”
林半夏笑起来:“奶奶这么快就忘记了,咱家被烧了啊。”
倒是不用特意提醒是被谁烧的。
李氏低下头,紧紧搂住虎子。
林半夏接着道:“眼看着就要上冻,咱家的房子可能要来不及盖好,我和爹娘商议了,也只好先在城里找个房子住下。”
老林太推推老林头,小声说:“咱跟着老二走吧。”
老林头还是气不愤地道:“老二呢,让他来和我说。”
林半夏一点也不生气,仍然是心平气和地道:“当归石头受了惊吓,爹和娘带着他们先回县城了。
爷爷放心,你们若是还想住在村里,我绝对不会阻拦。”
老林头眼睛又要瞪起来,可看到旁边沉着面孔的沈城,气势不由得就弱了。
喘了几口粗气才道:“你大伯不在家,我自然是要和你爹住。”
林半夏嘴角的笑意更明显了:“爷爷的意思,就是要住在县城里了?”
沈城瞧林半夏一眼,也微微笑了下。
老林太在凳子上扭动了下,换了个表情:“半夏,我们住儿子家里,天经地义。”
林半夏点点头道:“自然。那大娘和虎子呢?”
李氏哆嗦了下,把虎子搂得更紧了。
老林太恨恨地瞪了李氏一眼,“这个毒妇,好好的孩子都给教坏了。”
说着忽然站起来,伸手就去抢虎子。
李氏搂着虎子就往后退,老林太一手使劲拧着李氏的胳膊,一手抓着虎子。
虎子被抓得嗷嗷地叫着,搂着李氏喊着“娘”。
林半夏微微蹙眉道:“奶奶,你把虎子抓疼了。”
听到“疼”字,李氏下意识手一松,老林太把虎子就拎过去叫道:“这是我老林家的孙子,不能再被这毒妇带坏了。”
李氏哀哀地叫了声“娘”。
老林太立刻骂道:“别喊我娘,我这就休了你!”
“好了。”林半夏轻声道,“你们再喊叫,我就让人把你们都扔出去,不管了。”
屋子里的声音立刻停了。
李氏忽然扑倒林半夏脚下跪倒:“半夏,以前都是大娘不对,是大娘错了。
求求你让虎子跟着我,我就虎子这么一个儿子啊!”
老林太“呸”了一声,沈城撩起眼皮看她一眼,她讪讪地不敢吱声了。
林半夏低头看着李氏道:“大娘,你起来好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