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也开始扔东西了。
四盛扔的第一件东西,就是骡车上的木桶,这是从镇上白家宅子里带出来的,一路上从来没有用过,大家一直用的是从坡底村带出来的水桶。
素雪也跳上车与四盛一起清理,除了粮食,多余的东西都毫不犹豫地扔下车,她心里清楚,一会儿四盛肯定会找个借口,跑回来将这些东西都收进空间里。
大盛几人见状,虽有不舍,也都打开了行李开始收拾起来。
二盛站在第二辆车上,往下扔东西:碗留下五只,其他全扔了;两个泡菜坛子没太大用处,扔掉。
“我的泡菜坛子,”王老太正牛车边整理干粮,见二盛往车下搬泡菜坛子,“嗷”的一嗓子冲过来,阻止二盛道:“这个不能扔。”
二盛道:“娘,你放心,里边的泡菜我一会儿给你捞出来,保准捞得干干净净,一点都不浪费。”
王老太爬上牛车,扑在泡菜坛子上道:“不用捞,就放坛子里,这俩坛子不扔。”
“娘,这坛子又沉又占地方,扔了腾出地方能放两袋粮食呢。”
王老太搂住泡菜坛子就是不撒手,“能放八袋粮食也不能扔。”
“娘,两个泡菜坛子而已,到了县城咱们再买新的成不?”
“不成,再买的就不是这两个了,我就要留下这两个。”
眼看着别的行李都收拾好了,车下也只剩下四袋粮食没有装车了,奈何王老太就是不松口。
二盛没辙,只能喊四盛了,“四盛,骡车上还能不能放下这四袋粮食?”
四盛已经把骡车上多余的东西清理完了,跟大盛把骡车边的粮食勉强搬上车,这车里还要给王老太和几个孩子留下坐的位置,看起来还是很拥挤的。
听二盛叫自己,四盛忙从骡车上跳下来,看了看那几袋粮食,道:“我把骡车上再整理一下,最多能放下两袋,余下两袋你就摞牛车上吧,实在不行就不用给汪小子留位子了,让他跟雪儿换着坐一个位子。”
四盛说着便跟二盛搬了两袋粮食到骡车上,等二盛下了车,他又悄悄将这两袋粮食放进了空间里,只能冒险收起来两袋,要是把这四袋都收了,势必会引起怀疑。
二盛回到牛车边,对着最后两袋粮食发愁,两个泡菜坛子不扔,剩下这两袋还是没地方放。
二盛只能又趴在牛车边跟王老太商量,“娘,就只剩下两袋粮食没装车了,这俩酝子一扔,所有问题就都解决了。”
王老太很坚决,“不行,再扔点别的什么东西都可以,就是不能打这俩泡菜坛子的主意。”
四盛从骡车上下来,见两袋粮食还在地上放着,就走过来问:“二哥,还是放不下吗?”
二盛道:“咱娘非要留下这两个泡菜坛子,再腾不出地方来了。”
四盛见王老太搂着两个坛子,一副誓死保卫的模样,嘴角抽了抽,便围着叶家队伍前后走了一圈,看看别处还能不能挤出些地方出来。
后边的牛车、三盛推的独轮车都装得满满的,连每个人身上的背包里都鼓囊囊地塞了好些粮食进去。
四盛只得又回来,仔细看那两个坛子,这坛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农家腌泡菜常用的那种,村里哪家都会有几个同款的。
四盛凑近王老太的耳边问:“娘啊,你是不是把银子藏里边了?”
王老太气得拿眼使劲地剜四盛,“没有。”
四盛一脸疑惑和不解,“那,你为啥不让扔呀,这泡菜坛子有什么特别的?还是有啥特殊意义?”
王老太不语,眼神却不由瞥了一眼叶老爷子。
这俩泡菜坛子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这是叶老爷子买给她的。
当年,王老太才嫁进叶家不久就怀了孕,有几天特别想吃口泡菜,可叶家那年恰好没有腌。
怀孕的人,越是吃不上越是想吃,王老太实在想得紧,想得连觉都睡不着,但那时王老太还是个新媳妇,叶家婆婆又严厉,王老太也不敢给人说,只得自己强忍着。
隔壁赵大头的娘恰好送来了一碗泡菜,王老太见了,眼里都要放出金光了,还没等大头娘走出院门,王老太就如饿虎扑食般,上去抓了泡菜就往嘴里塞。
幸亏当时只有叶老爷子在场,没有被人看了笑话去。
叶老爷子看了当时并没有说什么,第二天却从镇上买回了这两个泡菜坛子。
王老太那时就想,叶老爷子虽然不声不响的,心里却是有她的。
正因为有了这个认知,这么多年来,王老太从没干涉过叶老爷子的“不务正业”。
叶老爷子爱种花养草,即使到农忙时节,也要忙完花草的事,才下地干活,王老太再苦再累,也由着叶老爷子,她宁愿自己和儿子们在地里多受些累,也不愿强迫叶老爷子。
叶老爷子牙不好,从很年轻的时候,就开始吃白水泡馍了,王老太就用家里最好的面,给叶老爷子单独做馍馍,即使家里再困难,这种做法都没有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