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檎婉深知,整个林家唯有她无依无靠,是能随时随地弃如弁髦的人。
虽然知晓命运多舛,她也无计可施,现下只求她那二叔母莫要想起她,想必她一个粗鄙不堪上不了台面的玩意,也无人想要,何况她还是个药罐子。
想的入神,却突然被一声巨响惊醒,麝月也被吓了一跳,眼神有些惊惧的瞧向门口方向。
林檎婉与她交换了一个眼神,麝月立马明了,这动静这些年听了不知多少回,二人早已习惯,于是除了一开始的惊吓,二人淡定的过了头。
“嘭!”的一声巨响,房门紧接着被踢开。
为首的婆子穿着一件陈绿色布袄子,梳着妇人发髻,简单钗了一支银钗子,方长脸,一颗痦子就长在她嘴旁边,一副凶相好不慑人。
此人林檎婉再熟悉不过了,以前是大夫人房中的一个粗使婆子,后来大夫人没了她便进了二房,从一开始的扫地婆子摇身一变成了二房房中端茶倒水的杨婆子,地位高了可不止一点半点。
以前此人就常打骂她,现在只会是变本加厉,毕竟以前是个什么玩意,现在好歹有点身份了。
林檎婉识相的迎上去,这些年她早已学会了什么时候聪明什么时候糊涂。
这杨婆子明显是来找茬的,她再往上撞不是找抽是什么。
“婆子来找我可是二叔母有吩咐?”
“啪!”
林檎婉脸被狠狠扇到了一边,笑容也在脸上凝固,看来她不犯人,人终要犯她。
麝月一口银牙咬碎,眼睛都因憎恶变得通红却不敢吱声,只因自家小姐的手死死的捏着她的胳膊。
脸上火辣辣的疼,口中血腥味渐浓,任其心头千般恨意,可在抬眼那一瞬间便烟消云散,替代恨意的是万般委屈与惧怕。
林檎婉捂着脸身子摇晃,腿一软便坐到了地上,眸中清泪滚落,盯着那杨婆子瑟瑟发抖似怕极了。
“婆子这是为何?”她声音颤抖眼神害怕无比。
杨婆子居高临下看她,瞧着林檎婉如狗一般匍匐在她脚下,怕极了她的胆小模样心头得意极了,什么狗屁小姐,还不如林家养的一条狗有地位。
“奉夫人之命前来告知你一声,那王员外看上你了,择日便要迎你进门,大小不过一个小妾夫人说了赏你几根银钗聊表心意,这几日你便好好准备。”
说完那杨婆子嘲弄的笑了一声,瞧着林檎婉娇弱身子阴阳怪气的笑道:“据说那王员外可是宝刀未老,家中十五房美妾个个伺候的满面红光,五小姐年轻貌美,想必去了必深得那王员外喜爱,到时可别忘了与婆子说说那其中滋味。”
“你!欺人太甚!”麝月实在忍不下去,这个老虔婆好生不要脸,如此不害臊的话怎么说得出来。
杨婆子敛了笑意,盯着麝月上下打量,那眼神实在不怀好意,盯得麝月毛骨悚然。
“你以为你还能蹦跶几日?待你主子成了玩物,你得好日子便也不远了,据说那王员外最爱叫七八个美妾一同服侍,届时你主仆二人一同伺候那王员外,光是想想都乐不思蜀呢。”
杨婆子边说边笑,那声音就如老母鸡般难听,林檎婉眸中冷意深藏。
她一个老翁与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说这番话,她也不想想,她好歹还能得此滋润,她却只能一辈子在这深宅大院了却残生,终其体验不了鱼水之欢,不知晓她在得意些什么。
人也打了,话也传了,杨婆子咂咂嘴瞪了地上二人一眼走了。
而她口中的几根银钗,自然是不可能留下给林檎婉的。
待她出了院门,林檎婉瞬间收了委屈神情,自地上爬起,盯着杨婆子离开的方向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什么。
麝月比不了林檎婉,刚才被杨婆子那样说了一遭,又羞又恼又气愤,若不是为了自家小姐,她非得上前抓花那恶婆子的脸。
现在杨婆子一走,她已经气的眼泪直掉,除了对刚才杨婆子说的那些腌臜话气愤不已,还有就是那杨婆子说的她家小姐竟要嫁给那王员外做小妾。
“那老虔婆怎就能说出那种话,小姐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说劳什子王员外看上小姐,那王员外是长了一双千里目不成。”
那王员外是啥人啊,一个七十岁的古稀老头,莫要说他洁身自好都配不上她家小姐,何况他还是那贪财好色的酒色之徒,家中美妾就有十五个还不包括外室,此人如此不堪,二夫人到底为何要把小姐推进如此火坑。
见林檎婉呆愣的看向门口,麝月便以为自家小姐无法接受自家要嫁给王员外的事,生怕她想不开,忙拉住林檎婉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小姐你放心,奴婢就算死,也绝不让那王员外玷污了小姐,小姐你莫怕,届时奴婢替你上花轿,嫁给那王员外,奴婢长得丑,那王员外美妾无数,奴婢这等容貌,他瞧上两次便没兴趣了。”
林檎婉本在想应对的法子,一听麝月如此说有些啼笑皆非,可更多的是感动。
她回握住麝月的手,摸了摸她的头:“想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