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龙图看着那些或是慈眉善目的佛像，或者怒目的金刚，心里一种崇敬油然而生。
并非是对佛家的敬畏，而是对于当时开凿这些佛窟的古人。
面对陈梦柯的提问，他缓缓说道：
“为什么佛像配色明明很艳丽，但看上起却还是很老旧？”
“这主要是因为，佛像有些年代了，至于什么年代，我记得最近的一次上色刷漆是在清朝康熙年间？记不清了，反正就是在清朝……色彩搭配上符合那个朝代的审美，所以感觉比较有视觉冲击，但时间久远，就是在艳丽的颜色还是会黯然褪色。”
陈梦柯听着，逐渐露出惊讶的表情。
她真的没想到李龙图会知道这么多，下意识地就想问，龙图，你不是高中没毕业吗？
但这个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她不会因为学历就看低自己喜欢的人。
而且她还注意到，李龙图刚才在解释时，提到过字眼，“他记得？”
这下陈梦柯眼神变得促狭：
“你说你记得上一次佛像上色实在清朝？为什么是你记得？难不成你是从清朝过来的老妖怪？”
李龙图被她问得一愣，随即神秘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切！”
陈梦柯撇撇嘴，继续和他前往下一个石窟。
往后走，石窟里就出现了飞天仙女的样式，像是壁画又像是纹理，总之很神奇。
陈梦柯看一个热闹，她其实很感兴趣，但受限于自己这方面的知识储备也没办法。
于是，她只能去求教李龙图。
“你刚才说这里是清代重新上色的，那石窟具体修建在什么时候？”
李龙图猜到她肯定会按捺不住性子问自己，所以就跟着自己的记忆回答：
“我记得石窟修建是在北魏的文成帝开始，这主要还是和当时北魏完全汉化有关，毕竟他们是少数民族，当时需要统治国家，所以要融合中原民族文化，而佛教在文化中又占据重要地位，所以修建此石窟也有一定的政治目的……”
李龙图也不知道自己说得是不是全对，反正就跟着自己知道的胡扯。
好像也差不多。
“哦哦，这样啊……”
陈梦柯若有所思点点头。
紧接着，她注意到壁画上飞天玄女脚下的蓝色纹理，好似蓝天云朵，又好似卷积的浪花，她很是好奇，便指着那里问道：
“龙图，为什么这个像是波浪的东西和壁画中的其他意象画风不一样？”
李龙图愣了愣，不由得皱眉。
这玩意叫啥来着？
绞尽脑汁，他硬着头皮，再度靠记忆来解释：
“这个纹理具体叫什么纹，我记不得了，好像叫忍冬纹……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之所以你感觉它们画风不一样，主要还是因为这个佛窟的建造当时有外国人参与。”
“还有外国人？古代时候就有外国人参与进来？”
李龙图笑笑，但没有嘲笑陈梦柯这个历史盲，而是耐心地解释：
“佛窟的修建有西域人参与，同时也有希腊人，这纹理就是希腊人雕刻出来的。”
“这么厉害！”
陈梦柯两眼冒光。
一方面说雕刻厉害，一方面感叹李龙图懂得多。
继续往前走，十分钟后，他们就来到了石窟中最大的佛像，露天大佛前！
那不动如山，经过风吹日山还屹立不倒的二十米大佛像，仿佛释迦转世，用悲悯的眼神注释着终生。
人们在其脚下如同一只只渺小的蚂蚁。
“有点吓人……”
陈梦柯没有像其他游客那般，在大佛脚下双手合十。
她只是望着那对已经修补过无数次的双眼，心里感觉空旷。
而李龙图则是云淡风轻，望着它不言不语。
世人求佛不过是为了一丝心里安慰。
自己不信。
之所以不信，是因为他不需要心理安慰。
因为他是个行动主义，实用主义者。
遇到麻烦解决麻烦，遇到让自己焦虑的事情就尽快去做。
从来不谋求上苍的眷顾。
李龙图忽然想起，自己当初差点冻死街头，被老妖怪捡到，是不是也是老天的眷顾？
可当时他心里还在咒骂老天的不公。
奇怪呀奇怪。
搞不懂啊搞不懂。
“拍个照吧？”
陈梦柯忽然说道。
“嗯？”
“出来旅行，每到一个景点，总得记录一下嘛，这个大佛是可以拍照的吧？我看到很多人都在拍。”
陈梦柯指着旁边一个双手合十让亲人拍照的大叔说道。
“好！”
李龙图答应道。
找了一个小女孩，李龙图教会她如何使用相机，然后麻烦人家给自己和媳妇拍一张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