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后动的人,怎么会就这样放八爷去?”
八贝勒笑得露出四颗牙齿,笑容太灿烂反而显得刻意。“爷带着贴身侍卫先行一步去德州,总之先查出了病因才好。且我是皇亲贵胄,我到了那里,民心也能安定大半。大部队倒是可以等着粮草,晚上一两天再出发。”
本来以这个时代的工作效率,等上十天半个月再启程也不能说慢的;如今能够如此争分夺秒,全是八贝勒坚持的结果。他视时间为生命的高效率也感染了其他人。四大爷也是一宿没睡,带着十三弟在户部软磨硬泡,硬是给抗疫的队伍多磨出了十车粮草。
“八弟先行。”四贝勒的下巴上有了青色的胡茬,可见是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忙碌,没顾上打理自个儿的仪容,“哥哥自请了给你转送药材粮草的活儿,就在景州外的军营里,必不让八弟有冻饿之虞。”
八贝勒点头应是,继续看向拉着他的手不放开的云雯:“我已经交代过兄弟和门人了。一旦京中有什么变故,你就锁起贝勒府的门来,即便是皇阿玛知道了也不会怪罪你什么的。”他没有再敢说交代后事云云,只道京中形式也不好,以便激起云雯的斗志,好不让她过度担心自己。
“我走了。”他潦草地与妻子和兄弟们告别,转头的时候,好像在城楼上看见了一个疑似康熙的身影。
怎么可能呢?
八贝勒忍不住又扭头看了看,这回他除了城楼上守城的官兵,什么也没有看到。
兴许是错觉吧,八贝勒将头扭回去,面向第一批要跟自己出发去探寻病因的医者。他们有些是太医院的臣属,但更多的是从京城内外征调来的普通大夫,许多人穿着白底青条的麻布防护服,胸前绣着紫藤花的标记,仿佛这象征着神医的花朵能够庇佑他们似的。知道受了官府庇佑,有大疫时就要率先出头是一回事,事情真的发生了,大部分人还是有恐慌的。
那种对超过半成死亡率的恐慌,被掩盖在医者的大无畏和责任感之下,依旧蠢蠢欲动。
所有的目光都在注视着他。
八贝勒举起手中的紫藤花旗,这面旗帜是从三怀堂的门口扯下来的,从前只是一面象征八爷开诊的小旗子,如今被绑在了三米高的旗杆上。“诸君,吾等此行凶险,不亚于将士出征。”八贝勒年轻的声音,响在一众年纪较长的大夫头上,让他们安静聆听,“虽无铠甲加身,然与疫病厮杀,亦是壮烈国士,保家卫国,恩佑后人。胤禩有幸,为诸君执旗,有进无退,至胜方休!出发!”
言毕,他率先分开人群,踏上了向南而去的官道。
“有进无退!”
“至胜方休!”
穿着麻布的人群跟在他身后,跟着那面摇摇晃晃的紫藤花旗,如一条白色的游龙。再后面,是第一批前行的五十骑兵和五车药材。
城楼上,穿着一身不起眼的酱色常服的康熙从门板后转出来,注视着那面快要消失在道路远方的紫藤花旗。梁九功眼看着天上似乎飘起了小雨点,连忙撑开一把油纸伞,替皇上遮上。
“不必。”康熙摆摆手。
梁九功一时是撑着也不是,收了也不是。最后他被康熙瞪了一眼,到底只能顺从地把油纸伞给收了起来。雨说大也不大,若有若无,隔一会儿才有一点落在脸上。
康熙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评价什么,也没有勉励什么,只转身走下城楼。“走罢。”
“哎,皇上。”
有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城墙脚下,等着将紫禁城尊贵的主人带回宫殿之内。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说明一下,这段剧情在我一开始构思文章的时候就有了,没有隐喻任何现实,也跟任何时事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