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八爷留意了落魄的小台吉博贝,然而这只是他目前的诸多备选中的一人。策妄扎布的小叔叔、那蓝呼图克图家的继承人、车臣汗家的庶长子,乃至于科尔沁的几个年轻人都在考察之列。
说起来,八贝勒如今在康熙跟前也是有不小的颜面的,只要他真的想做,把自己看中的妹夫谋划上位也不是一件特别难的事情。明旨没下,就没必要在策妄扎布这颗歪脖子树上吊死,同样属于外蒙三大亲王之一的车臣汗家也是可以考虑的嘛。乃至于剑出偏锋,找了内蒙的科尔沁也有说头,作为孝庄文皇后的娘家,科尔沁部的爵位太多而人口太少,不少小台吉要自谋出路,那这其中一个自请去北边处理与俄人之间的外交事务行不行?替爱新觉罗家当蒙八旗的都统行不行?
只要驸马确实人才、家世都过得去,康熙那里有的是理由可以找。便是功劳有所不足,八爷带着兄弟们一起使劲,也能给人提□□喽。
然而问题的症结,在于八爷没找到这个他中意的妹夫人选啊!挑妹夫又不是挑下属,家世才华他们当父兄的看得再好,都抵不过昆昆自己喜欢。
伴随着越来越热的气温,各种青年才俊的资料像雪片一样地往公主所飞,八公主昆昆永远是一副淡定的样子。八贝勒都觉得匪夷所思,他前世也是跟着师姐师妹一起长大的,哪个少女到了年纪了没有个脸红心跳的时候呢?
“我带着昆昆出门见识的男子也不少啊。”在三怀堂坐诊的八贝勒送走一名来取药的高血压患者,还是忍不住跟媳妇吐槽道,“年长的父辈、祖辈,有与老妻白首同心的,也有独宠妾室的,有家宅安宁的,也有子孙相争的。二十年前名动京城的纳兰性德,她也见过。宗室兄弟们,更是从能干、到纨绔,到性情奇特的,什么样子的都有。可她……品评人物的时候倒是毒舌,让她挑额附了就没个自己的想法了。”
云雯能怎么接?作为一个有道德的嫂嫂,她可不在丈夫跟前评价小姑子。
没有得到福晋回应的八爷越发焦虑。在他朴素的直男世界观里,女孩子若是对着厚厚一沓相亲册子半句话都没有,要么是心如死灰了,要么是看破红尘了。无论哪个都很不妙。这还不如妹妹是个恋爱脑呢!
“云雯啊,你在闺中的时候,就没有畅想过将来的夫君要有如何如何的品貌吗?”在宫外祸祸不到妹妹的八贝勒,开始祸祸自家媳妇了。
云雯淡定地翻看着三怀堂的账本,时不时打两下算盘。“妾身还没来得及畅想呢,就被爷给订下了。”
八贝勒将刚刚写完的方子归到档案里,后背往椅背上一靠,笑道:“爷不信,小姑娘家家**岁上就相互串门说笑了,咱们遇上的时候可都十二岁了。”
他这么说,云雯还真的认真回忆起来自己十岁左右的事情,女孩儿的世界狭小,小姐妹相交的时候,除了诗词歌赋女工针线外,还真就谈论婚事的时候居多。哪个姐姐嫁得好,哪个哥哥比较出息等等。等到了选秀前,就更是衡量谁谁谁是有资格嫁入皇家的,刚好跟她们年龄相仿的未婚阿哥又有好几个,到最后言语交锋得堪称露骨。
“我还小的时候,只模模糊糊地想做正妻,这样嫁人后还能有一间自个儿的书房。”云雯将最后一点账目核对完成,就将账本交给大丫鬟春绕,放在托盘上送了下去。
“叔伯家里姨娘的屋子都小,一张床罢了,连个饭桌都摆不开。我那时怕为人做妾,将来也住小屋子,做梦哭了两回。后来被玛法玛嬷知道了,赌咒发誓会报病撂牌子,不让我去做妾,那以后就没再多想婚姻上的事儿了。”
一等公董鄂·费扬古的嫡长孙女怎么会给人做妾?但想象着福晋小小一只,与叔伯家的姨娘们共情的可怜模样,八贝勒心里就觉得酸酸软软,忍不住去摸摸她的头。“这不如今好好的吗?家里三间书房并一个藏书楼可着你用。”
云雯蹭蹭他的手,脸上露出两个小梨涡,显示对如今的生活很满意。“妾身将心比心,倒是能理解八公主几分。若是当时让妾身挑夫君,也是无话可说的。”
“哦?详细说说。”
“一来,纸上得来终觉浅,没有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又谈何心动?二来,玛法玛嬷皆是心疼我又英明的人,自然已经将人上心筛选过了,选谁都不会差的。放在公主身上亦是同理,有爷替她操心,公主选谁都不会差的。”
八贝勒:好吧,妹妹如此信赖,压力又来到了爷身上。
于是八贝勒就只能继续扒拉着京城的蒙古人圈子头疼了。他也不是没想过满族勋贵或者汉人状元什么的,然而当他拿着去年进士中未婚之人的资料进宫时,却被昆昆当面否了。“我想跟四姐姐一起跑马,还有买卖城的赋税。若是嫁在京中,这些都没有了。”
此时,公主所热闹得很,兄妹俩的说话声被外头女孩子们和小太监们叽叽喳喳的声音给盖了过去。正值五公主的封号下来,叫“温宪”,同时赐婚佟佳氏的舜安颜。额附正是四大爷养母孝懿皇后的亲侄子,哪怕是看在四爷的这层关系上,温宪公主到了婆家也是能得不少关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