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位,也可以跟皇子夫妇一起坐着说话了。不过姚法祖的资历还不够,于是他也想跟着坐下的时候被老父亲训斥了一顿。姚老太太在浙江老家,不在此处,连带着许多亲戚都没有跟过来,因此显得宅邸分外空旷。
而姚法祖自己的院子就在八贝勒的隔壁,他们进去的时候就见一名穿着大红色上衣和碎花黑底马面裙的女子在院中来回踱步。这名女子在福建女子中算绝对的高个儿,约有一米七,若是穿上花盆底怕是身高能超过姚法祖。
“哎呦,姐姐怎么出来了?太阳这么晒。”姚某人秒变舔狗,凑上去就是一通嘘寒问暖,看得八爷和云雯齐齐起了鸡皮疙瘩。
“咚。”那女子往姚法祖额头打了个爆栗,用方言娇喝道:“客人在呢,你装什么怂样?且你准备什么时候送我回去?家里一堆生意呢。”
“好姐姐,今儿八爷头次过来,你替我装个面子好不好?”姚某人继续胡搅蛮缠。
那名女子脸上混杂着头疼和心软的表情,显得欲言又止。“你这情态……面子早丢光了……”她小声咕哝道,但最终还是换上了客套的笑容,迎过来行礼道:“民女王氏见过八爷,见过八福晋。”这回说的就是大家都能听懂的官话了。
常在海上跑生意的女当家,果然有两把刷子。
“快快请起。”八贝勒怎么会让孕妇下跪,立马阻止。
而云雯也顺手将她的胳膊搀扶住:“姐姐有身孕的人了,不必如此。”两个女眷叙了交情,因为八贝勒和姚法祖关系亲密,因此云雯也愿意给王氏做脸,不一会儿就“王姐姐”、“董妹妹”地喊上了。
一行人进入房中,厨房也适时送来了饭菜,是一顿丰盛的海鲜午餐,足有八个菜一道汤,将圆桌摆得满满当当。四人围在一起,就像普通人家的亲友一般吃起来。
席间免不了八卦姚法祖追老婆的过程。用姚法祖的话说,他从前多是在王家的府上居住,软饭吃得飞起,为此没少跟老爹斗嘴,不过是近期老婆怀孕了才搬到提督府来住。
“其实住哪边不一样吗?”姚某人大大咧咧地说,“姐姐家在海港区,方便。有时候我们一出海就是半个月,这又怎么算?且我就喜欢姐姐给我发零花钱的样子。”
“那怎么又搬到提督府来了呢?”
“嗐,还不是那怪病给我吓的。”姚法祖今天第一次收敛起了笑容,露出严肃的神态,“八爷知道福建出了怪病吧?”
“听皇阿玛提过一回,然而我自福州而来,一路上并没有发现疫情。在福州也问了大夫,无人知道此事。”八贝勒皱起了眉,“不应该啊,这还要瞒着吗?”
姚法祖:“有些骇人,不适合吃饭的时候说。先吃饭吧。”
八贝勒夫妇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就连吃饭的速度都快了两分。因着涉及到严肃的话题,席间也没有再说话,一时间颇有种“食不言、寝不语”的范儿。等到残羹剩饭撤走,又上了漱口茶,姚法祖才继续道:“事情发生在泉州府下辖的惠安县。三个村子接连生了七个死胎。”
“啊。”云雯最近在备孕,尤为听不得这种话,当即就轻轻掩住了嘴。
小八爷也皱紧了眉。
“那三个村子不大,这一年来统共就降生了十一个婴儿,断气了七个,活下来的中间有两个也不太好。”
“民间若是贫苦,产妇营养不良,像是遇到灾荒之时,婴儿夭折过多也是有的。”小八爷慢慢地说,这样的人间惨剧确实令人心痛,但若是没有别的原因,还够不上“怪病”二字。
“我的好八爷啊。惠安靠海,数一数二的富县,近年来也没有灾荒。最重要的是——”姚法祖压低了音量,“死的那些是怪胎。”
“啊!”
“有两个头四只脚的,有长尾巴的,有仿若牛的,还有天生没有后脑勺的。我刚刚说活下来的中间有两个不太好,大的那个半岁了还不会翻身,天天目光呆滞流口水,似乎是傻的。”姚法祖说这段描述的时候音调也有些变化,“当地村民都以为遭了天罚,烧香拜佛、求道士求基督什么的都有。”
“腹中胎儿畸形,有许多原因。或者是用了导致畸形的药物,或者是染了寄生虫或者病毒,可能性太多了。怎么可以轻易就归咎于鬼神之说呢?”八贝勒摇头。
“嘿,惠安县令也是这么说的。”姚法祖一掌拍在大腿上,“沈随舟那个人不信鬼神,又懂些医理,高喊着要让太医院来调查此事,这才将事情捅进了京城。换了别的地方,捂还来不及,就怕被参一本品德不修引上天震怒。”
“县令是没有资格往京城递折子的吧?”八福晋发现了盲点。
“嘿,还是弟妹心细。”姚法祖翘了翘大拇指,“沈随舟确实只是个小小惠安县令,但他恩师是福州知府,福州知府后头的靠山是佟家。喏,上达天听了。这种事情算恶兆,京里肯定管,然我没想到是八爷亲自来了。只怕沈随舟知道了都会吓一跳吧?”
他言语间与那惠安的沈县令相熟,八贝勒忍不住又多问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