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草原上虽然猎物丰盛, 然而短时间玩耍还可以,长期居住就比不上繁华有趣的北京城了。小八爷拉起帷帐开始种痘的时候掐指一算,他出来已经半个月了,心里面还真有些挂念额娘和妹妹, 尤其他额娘还怀着孕。
这么一想, 小八爷就开始紧赶慢赶地干活。他想快些将这些喀尔喀王爷给种上痘, 然后快快地回家。于是仅第一个晚上,八阿哥就接种了二十多人, 比朱老太医和三个医士加起来种的都多。
晚上熬夜了, 第二天就起得晚了些。待到姚法祖在正常时间点来找他的时候, 小八爷还在擦脸漱口。
“八爷, 今儿一早就有好消息,你听不听?”见八阿哥身边只有相熟的下人,姚伴读就开始“你”来“你”去地说话了。
小八爷吐出一口漱口水,撩起衣摆坐到餐桌前,徒手拿起一个包子。“快讲。”
“昨天你不是狠狠地落了那噶尔臧的面子嘛……”
八阿哥歪头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噶尔臧”是“三姐夫”的名字。唉, 说起来蒙古人的名字真是重复率很高了, 噶尔臧和噶尔丹相似都是小意思,喊一声“班第”会有十多个蒙古王公应声的,相比之下小郡王那个长长的“敦多布多尔济”真是很有辨识度了。
“哦,哦,他被落了面子, 然后呢?我平时都很好说话的, 但那家伙,我真看不上眼,就是可怜三姐姐了, 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姚法祖哈哈大笑:“你知道他含恨回去后发生了什么吗?他提刀将帐篷里的六个女奴都给砍了,还有两个守在门口,大声呼救才躲过一劫。昨晚喀喇沁的营地里可热闹了,篝火亮了一夜。”
“卧槽!”小八爷扔了包子跳起来,“此等暴虐之人,一定不能让三姐姐嫁给他!”
“八爷稳住。”小伙伴将半个包子递回给他,“皇上已经下旨削了他的贝子头衔,交给喀喇沁郡王管教了。”
八阿哥这才缓缓坐下,继续吃他的早饭。“那我阿玛可有说三姐姐的婚事?”
“这才是昨晚的事,圣旨下来哪有那么快?不过我估计着,这桩婚事黄了。”
“黄了就好,”小八爷咕哝,“也不枉我被人记恨一场。”
因为高兴,这天早上八阿哥多用了两碗碧粳米粥。
而另一头的康熙却觉得糟心了。前脚他才跟八儿子说好色只是小毛病,对大清忠心最重要,后脚就被内定的三女婿给打脸了。皇帝的营帐还在呢,民族大团结的氛围还在呢,说杀人就杀人,这要是还把公主嫁给他,不说后宫的娘娘们会闹得他日夜难安,就是民间的流言都会说皇帝不管女儿死活了。
没错,皇帝是一种利益至上的政治动物,但皇帝就不要名声的吗?
真是越想越气。
“乌梁罕氏噶尔臧,上不能替朕分忧,下不能爱护子民,中……中间与同龄人布库,也没有传言中那般勇武,这种人真的能继承喀喇沁郡王之位吗?”康熙用一种冷淡的语气说出上面这句话,吓得喀喇沁郡王连忙跪在地上磕头请罪。
皇帝此时在帐篷里,所穿不过家常衣服。但他步履的沉重,却让人心尖发颤。康熙一步一步走到喀喇沁郡王的身边,抬手将他扶起。
“卿这些年的忠勇和功劳,朕都记在心上。”中年帝王沉稳的声音说道,“你放心,公主还是会下降在你家,但不能是噶尔臧。”
“明白……明白。”喀喇沁郡王一边笑一边哭,脸丑得没眼看。换继承人,必须得换继承人,换了继承人还能有富贵可享,若是不换,分分钟喀喇沁郡王降成贝子你信不信?
被儿女亲事困扰的康熙对于留在草原上打猎意兴阑珊,两日后就宣布启程回京。回京之前,他还不忘给京城的姑姑固伦淑慧长公主去信,叫她好好管教孙子□□衮。若是敢当第二个噶尔臧,康熙就敢换第二个女婿。
且不说淑慧长公主收到信后是如何鸡飞狗跳,小八爷的种痘工具人生涯是顺利的。
除了那个穿八阿哥皇子朝服的七岁小汗王发了高烧外,其他喀尔喀蒙古王公都没经历什么不良反应。乃至于当小八爷宣布他们已经不会得天花的时候,很多人还不相信嘞。等到好不容易说服他们相信了,蒙古人又自行脑补了一堆疫苗的神话版本。什么“大清皇帝得到了佛祖赐下的秘方”啦,什么“神奇的白色浆液是从白象的粪便中提取的”啦,不一而足。
八阿哥:你们开心就好,爷回家去了。
惜别了他看好的“四姐夫”小郡王,八阿哥包袱款款地踏上了回程。他原本还想带着小郡王回京城的,没想到人家心里主意正得很。
“我得有些功劳,有些拥趸,才能入皇帝的眼啊。”小郡王说。
世上的事就是这么寸。温柔内向的三姐姐,小八希望她能有个如意郎君,然而偏偏又好看又端正的驸马,属于把老公当夺权工具人的四姐姐。
小八爷靠在马车的车壁上,突然又有了想写诗的冲动,于是他翻出良嫔的曲谱,挑了首有马头琴参演的曲子,开始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