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钱阿大说这个驿站距离镇上近,有什么需要买就让驿丞或是他们一干衙役代买。
二房吃粗粮吃得难以下咽,自露宿林子第一日吃了野鸡肉,其余日子就没有吃过肉。
宋成泰知道长房现在不会搭伙吃饭,不想吃黑馍馍就需要自己出钱。
他看向正在铺设床铺的汪氏以及坐在一旁如千金小姐般的闺女。
再瞧瞧大嫂放下行李就带着两侄子去厨房做饭,宁安没有听话坐着休息,知道主动清扫床铺。
再回眸看看自家,哪哪都不顺眼,宋成泰的心里就来气。
他如大爷一般一屁股坐在汪氏清扫干净铺设好的床沿,中气十足又没好气地吩咐道:
“你去找钱阿大买几斤白米和两斤猪肉来做饭。”
汪氏停下手中的活,等了一会没有等到宋成泰拿银子。
她心思转了好几遍。
她是不愿拿自己的银子,也不肯拿。
因她是女眷,那些官爷搜东西时到底是避讳些许。
没有仔细搜身,她得以保留身上的百两银子。
她是有银子,倘若夫君能对她的好如同大哥对大嫂的十分之一,再难她都愿意拿钱出来。
然,自从成亲一个月后自家夫君就开始纳妾,完全不顾及她的感受和体面。
在家里不像大嫂那样有夫君和娘家撑腰,孙氏不敢对大嫂耍婆婆威风,刁难大嫂。
孙氏就把她的婆婆威风全然放在她这个二儿媳也是亲儿媳身上,完全没有一起站在同一条船上的意思。
再者平日捧着她的娘家因她出事就立即与她撇清关系,连流放时远远送别都不来相送。
娘家靠不上,丈夫不爱她,婆婆不喜她,闺女还小。
汪氏为自己的漫漫人生感到无力与迷茫,同时也不得不紧抓着仅有的银子傍身。
想着,汪氏心痛,面上苦着脸道:
“我…当日抄家,我收藏起来的银子都被官差拿了,现在我一两银子都没有。
要不我们吃…”
黑馍馍三字还没有说出口,宋成泰不悦道:
“汪氏,这日子你是不想过了,是吗?”
汪氏心顿时一凉,看向宋成泰的目光之中充满寒凉和黯然。
她高声道:
“成亲这么多年来,你扪心自问我对你如何,你又对我如何。
家里遭难,流放时你的妾室们都纷纷要求离开,只有我汪兰陪着你。
这一路走来,也只有我不离不弃,任劳任怨伺候你。
我真是眼瞎才会嫁给你。
也难怪我大姐会选择嫁给一个童生也不愿意嫁给你!”
“闭嘴!”
宋成泰如同炸毛的猫,重重地拍打一下床铺。
啪!
声音巨响,吓得一旁的宋宁娅哇哇大哭。
宋成泰冷冷地瞥了一眼哭得一抽一抽的闺女,没有安慰她的心思,还觉得异常吵闹,他恼火高喝道:
“当日要不是你算计我,我怎么可能会娶你这个贱女人?!”
不信任就是不信任,厌恶就是厌恶,汪兰为自己这几年的婚姻感觉无比悲哀。
她大笑几声,眼泪汪汪地从眼中流出,声音再次提拔一个高度带着些许尖锐道:
“宋成泰,亏你是精明商人,被自己心爱的女人算计都不知,今日还为那个贱人呵斥自己的妻子,你算什么男人…”
夫妻两越吵越凶。
孙氏同两老姨娘去找驿丞买热水沐浴去了。
宋符坐在靠门的大通铺旁闭着眼睛。
争执声,哭啼声,再睡得沉的人也不可能睡得着。
他用装睡来冷眼旁观他二儿子和儿媳争执罢了。
宁安撇撇小嘴,对大坏蛋满是嫌弃。
真吵,听着就烦!
这大坏蛋竟然不出声,真够可以哒!
她跃下大通铺,倒腾小短腿走到对面大通铺那宋宁娅身边。
刚想伸出小肉手拉人离开,她就看到宋成泰举起右手朝汪兰挥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