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他已不知道多少次站在台上,多少次说出言语,他越来越习惯自己的身份,在这群魔乱舞,命如草芥,名为天下的舞台上,唱一出戏,既是自己所拥有,也是所有愿意相信的人们。
他深深明白,言语的力量很大,因为背后有着思想,再结合以行动,便能生出翻天覆地的伟力!
“你们好好的看看,我这张脸是不是假的?头发是不是染的?”
台下的人伸长了脖子,他们看不到哪怕一丝作伪的成分,他确实是明尊,毫无疑问。
飘摇不定的火光中,铜面赤红如血,李无眠往台下一指:“你,给我上来!”
那点到名的军官浑身剧震,所有不干的军官全都童孔勐缩。
此时此刻,都有一种堕入十八层地狱的错觉。
也许,那也并不是错觉。
李无眠孤身入营,掀起大势,他们在片刻之前,虽然位高权重,但在这大势面前,柔弱的像个刚出母腹的婴儿。
在日寇没有将这个男人撕碎前,他是势不可挡的存在。
点到名的军官震怖,恐惧,身子后缩。
可眼下之势,他的命运早已不在他自己手中。
无根生等人和童治同乡组成的卫队靠近过去,将军官拎出,丢到台上,似一条落魄的野犬。
无根生望着台上的男儿,他亦然明白,如今光景,他的鹿道已经发生某种扭曲,只因虎道是如此霸烈。
李无眠笑望台下:“这个人,是什么成分?”
沉默依旧继续,彷佛亘古不变,他也不希望有人回答,只攥住其顶,那军官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
李无眠龇牙一笑,人头在手,尸身倾倒,红血冲天,又划过一条瑰丽的抛物线。
火光飘摇,血雨飘摇。
台下的战士们,胸腔剧烈跳动,好似催促人厮杀的战鼓。
不敢战的军官什么成分?
说一千到一万,无非是享受着日寇施与的既得利益,与什么国家大义,民族气节,良心良知,完美绝缘。
李无眠双目澹红,虎纹隐现:“统统押上来!”
一片哭爹喊娘。
“别杀我,我们战,我们跟你干。”“不要啊,饶命,明尊开恩。”“你说话不算数,明明说不强迫我们的。”
李无眠哈哈大笑,一双手摘下一颗又一颗的脑袋,如同撸自家地**茄的老农,又大方的请邻里品尝。
这片土地上,从来不缺投降派汉奸卖国贼,饮同胞的血,吃同胞的肉!
不要以为可以为非作歹,他一定会出现,带着汹涌的洪流。
将一切投降派汉奸卖国贼,钉在耻辱柱上。
万世鞭挞!
两侧的炬火不再飘摇,高高冲天,响彻全城的警报声不曾停过,却微不足道。
将一颗颗猩红饱满的番茄丢下台去,李无眠浑身沾满了浆液,战士们吃得满嘴流油。
沉默,在不知何时,消失无踪。
他举手投足,汇万人眼目;他一声大喝,结音海无穷!
血性要用血唤醒!
身侧的童治,眼里已经只有一人的身影,卢傲和谷畸亭,也难以自守。
伟大的背后全靠平凡支撑,躯体中人心的力量无有尽头。
新月高悬,伪军可用!
无根生喃喃自语:“真个混世魔王!”
李无眠杀完最后一个不干的军官,放目不计其数的红芒,浑身血染,面容却渐渐平静下来。
狂热会给人以力量与信心,但人不能一整天都活在狂热中,更不可能一辈子保持此刻的精神状态。
不能让自己的心冷透,因为冷透人会废掉;
也不能将片刻的狂热视为所有,总有幽静之时。
他将人头踩在脚下,身子前倾:“我承诺,你们现在不是伪军,而是明教的明军!明军是有信仰的军队,我们不是为了打仗而打仗,光复河山,驱逐日寇是我们的使命,我要你们悍不畏死,我也要你们尽可能保存自己,尽可能消灭敌人,这并不冲突,只有悍不畏死的消灭敌人,才是保存自己最好的方式。”
“我也承诺,此战你们如果倒下了,不要害怕,也不用担心,你们的家人,会得到明教妥善的安置!明教有少年堂,你们的孩子,会得到良好的教育!成为栋梁!你们的父母妻子,会得到明教的接济!安度余生!”
战士们眼中红意消退了一些,沸腾的呼声也有所减弱。
他们望着台上的男人,没有人会怀疑他说的话,因为他是明尊。
这两个字不仅仅是一个称号,更是所践行的道路。
日月为明,照耀人间!
许多战士眼眶湿润,在这群魔乱舞的世道上,他们不过是一个个身不由己的平凡人类。
上头一句不抵抗,他们撤退不及就成了伪军。
就算有人愿意奋起反抗,然后呢?言微人轻,势单力薄,又做的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