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眠微微而笑,所谓亲疏亲疏,龙虎山上师弟如此之多,他对每个师弟都颇为爱护。
但三人总是不同的,彼此自小长大,亲密无间,虽然想说什么一视同仁,但实际情况这颗心中有着定论。
他走的从不是太上忘情的路子,感情就是感情,不会因为什么原因枉顾,是以哪怕刘怀义生疏,他也无法旁观。
“你可知,我为何让你跪下?”
刘怀义面上露出尴尬之色,讪讪一笑:“师兄饶了我吧,无缘无故让我下跪,怎么知道你心里怎么想。”
又做出一副坦诚的模样:“不过如果师兄执意如此的话,跪就跪吧,反正我也不会少块肉。”
李无眠凝眉,微声道:“我不受人跪拜,今日为你破例一次。”
刘怀义微怔,不可思议道:“大师兄话里的意思,现在让我给你下跪,难道还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李无眠起身,两步走到他的面前,四目相对,刘怀义很快低头。闻声:“旁人若要跪我,且没有这个资格!”
刘怀义心弦微震,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已然走到绝路。
而他心眼何其之多,在李无眠说让他跪下时,便早已了然于心。
好男儿膝下有黄金,跪拜乃是大礼,轻易不可为之,但也有例外,譬如说跪拜父母,此乃养育之恩,理所应当。
又有言人生在世,从来不是孤零零一个,也没有人会一帆风顺,总会遭遇磨难劫数,需要咬紧牙关度过去。
在这艰难的关头,父母基本是第一个倾力支持,共渡难关。血浓于水,不需要任何理由。
可如果这难关超出限度,压垮了所有的肩膀,不得不寻找外人的帮助,跪拜就成了求人的一种筹码。
李无眠看了出来,在刘怀义心里,他还是外人,于是李无眠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跪下,无论是将他当做亲人也好,是跪下求他也好,他希望是前者。只要刘怀义愿意跪下,那么袒露心迹,自然顺理成章。
刘怀义垂首道:“长兄如父,我感激师兄,但我爹娘早就死了,而且这是我个人的私事,不必师兄劳心。”
“你要知道……”
刘怀义苦涩道:“我知道,因为我是刘怀义,师兄才会如此上心,这于我来说,也太重了,说实话,我不配。”
李无眠摸着下巴:“怀义啊,总感觉有一天你会气死我。”
拍拍刘怀义的肩膀:“事不过三,我再问你一句:有什么事?你也不必急着回答我,晋中,走了。”
“好咧,大师兄。”田晋中连忙跟上,狠狠瞪了刘怀义一眼,大耳朵明明比他年纪大,却一点都不懂事。
刘怀义张张嘴,他想要立刻拒绝,又怕伤了李无眠的心,望着两人背影,喃喃自语:“我何德何能啊。”
他更愿意自己一个人承担所有,李无眠的爱护反倒是让他措手不及,心情复杂到极点,炁都有些乱了。
“大师兄,咱们师兄弟患难与共,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真不知道大耳朵怎么想的。”
田晋中允自气不过,就是天塌下来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可气的是,这么多年,刘怀义还是将他们当外人。
“我都不想管他。”
田晋中没好气道:“我要是能穿越回去,就要告诉师父,当年不该把大耳朵捡上山!”
李无眠哈哈一笑,这是没法选择的事情啊,正如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出生,他也没法选择刘怀义不是他师弟。
两人沉默了,田晋中知道,哪怕自己说一万句气话,那也只是气话而已,不可能就这么放下刘怀义。
李无眠目光空茫,心中不无迷思,人真的是能够改变的吗?那么针对刘怀义,又该如何去转变呢?
……
李无眠离开,原本是给刘怀义一个冷静期,自己也空闲一下,怎奈世事难预料,严公老屋门前聚满了广严百姓。
“吴大管事居然是杀人犯,这也太夸张了!我简直不敢相信。”有人大声惊呼,在严公老治下,西蜀已经好多年没有发生过命案了,现在这一发生,就是这么猛的大料,吴大管事诶,可是西蜀仅次于公老公子的大管事。
“我觉得不是太对劲,大家伙扪心自问,这些年吴大管事将南区治理的井井有条,怎么看也不像杀人犯。”
“但是你们没看到那苦主,瞧见吴大管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那喊得凄厉啊,恶鬼似的,不可能有假吧?”
“说不定是别人往吴大管事身上泼脏水,明天公老要开无遮大会,为西蜀百姓增添阴德,外地都来了不少人,某些神神鬼鬼不爽也正常。”
“没错,别人杀人还好说,你要跟我说吴大管事是杀人凶手,我代表南区百姓,第一个不认同!”
小院人满为患,看热闹的西蜀百姓排成两排,甚至有人站在那死水潭里,屋前的廊道,严公老和苦厄大师站在中间,严非想解空陪伴两旁,吴大管事和一名面容憔悴的中年汉子站在中心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