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诸葛家乃是世传术士,术士之道,必修内景,内景之诱惑寂寞且能忍受,一株乌宝便让静功化为乌有?”
他虎目望来,言之凿凿,被这么个小辈问责,诸葛英纵面色不太好看,一众小辈却面面相觑,貌似有点道理。
“凉山大巫一脉,和神神鬼鬼打交道,靠得是人心之力,和乌宝又有多大关系?”
目光一转,风姿逼人,风乐山不和他计较,凉山众人有口难言。
“苗疆大药师……”
石万笑道:“小友可是好为人师,天地灵精,谁人不求,小友说得冠冕堂皇,难道不想要乌宝?”
李无眠淡淡道:“既令置吾眼前,亦然不屑取之!”
众人俱皆一愣,旋即哈哈大笑,李无眠莫名其妙,严非想小声道:“李道长,这话说高了。”
竟然有人说不要乌宝,严非想匪夷所思,哪怕其父有令,也只是没能耐,若是乌宝放在眼前,严非想一样心动。
田晋中轻声道:“大师兄,我相信你。”
“晋中,你也想要?”
田晋中纠结片刻,十分诚实道:“如果真放在我面前,拿回去咱们一起炖鸡汤喝。”
笑声高低起伏,好似嘲笑着某个小丑,可把李无眠气得不轻:“光吃灵药就能提升,还要修行做什么!”
狂风愈烈,虎啸愈沉,笑声消泯了。
李无眠面色微冷:“诸位或有长辈,或有同辈,哪个不是吃够了修行的苦头,受够了修行的寂寞,如今一株灵药引得心性大乱,如同秃鹫争食腐肉,廉耻抛到九霄云外,诸位可对得起走到今天的自己?”
不知何时,除了身边的两人,三方都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他,如同看着一个怪胎。
石万惊异道:“小友真无心乌宝?”
李无眠一笑置之,面上的坦然,倒是让这石老前辈有些惭愧,修行了大半辈子,还不如一个年轻人看得通透。
点点头:“都别笑了,这位小友言之有理。”
苗疆众人面色发红,看向他的目光浮现几丝敬佩,苗疆二字,其实是一个大杂烩,有蛊术、巫术、药术、赶尸术等分支,不论哪一门,都不是平安功夫,就拿石万带领的药术一脉来说,古有神农尝百草而死。
今时今日,虽然不至于那么凄惨,但修习药术,苦功艰深,便是一不小心被新药毒死,也是十分正常的事。
诸葛家众人也凝眉思索,术士要入内景,静功必须有所成就,内景之中,诱惑千万,一不小心就沉迷其中,化作废人,如今能出门争夺乌宝,无不是门派中心智坚韧之辈,走到今天,有哪个不是如履薄冰?
凉山一脉同样沉思,凉山鬼巫,靠得是人心之力,或说信愿之力,所谓人心难测,很容易被鬼神所扭曲,其中的凶险更胜内景,一株凉山乌宝,或许能带来不小的变化,但而今的贪婪之貌,是否已经被扭曲了本心呢?
凉山一脉,有人上前道:“凉山风天养,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诸葛家诸葛云晖不无敬意道:“兄台高论,我等自迷了。”
一时之间,厅中的火药味消弭一空,诚如李无眠所说,修行靠的是坚韧之志,而不该一昧的寄托于外物。
李无眠笑意盎然:“诸位能够这么想,我……”
这时一人从门外急匆匆入内,看服饰是诸葛家人,在诸葛英纵耳边低声道:“师叔,神盘庚申大阵专克木灵,已经困住了。”
诸葛英纵无语道:“你小声点,快走。”
石万紧随其后:“走!”
至于凉山一脉,连话都不说,便夺门而出。
一眨眼功夫,人去楼空。望着咯吱摇晃的木门,田晋中道:“那个,大师兄啊,你没事吧?”
“感觉好棒棒哦。”
田晋中被他的阴阳怪气吓了一大跳,大师兄的感觉不是一般的好。
瞧瞧,脸上都发绿,不知道的还以为感染真菌,长绿毛了呢。
众人走后,客栈中一间房屋,苦厄大师盘坐蒲团之上,喟然一叹,微声道:“你也想得到吗?”
解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乌宝功效神乎其神,要说没丁点贪念,那也不可能,支支吾吾道:“弟子……”
苦厄盘坐不动,双手合十:“叶障目,心难移。”
……
一片郁郁葱葱的草地,春风拂动,碧绿压低,一条小小的人影披着蓑衣,看不清形貌。
头上竖着一根天线似的东西,末端长着两片萎靡的绿叶,随着微风晃动,仿佛下一刻就将落下。
身影跌跌撞撞闯入,来到草地中央,受烈日曝晒,身子忽而伏地,干呕了一阵,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音节。
“我的天,真的能跑能走,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也不信。”草地周围的林子里,有人发出低低的惊呼。
众人闻言,惊讶之余,无不是垂涎欲滴,若是得此灵物,哪怕分点汤喝,也是造化机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