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爷道:“送烈儿去唐门,可托了不少关系,你真的这么想?”
朱氏念佛声一顿,杨阳点头:“那是自然。”
杨老爷叹了口气,杨烈是他的次子,打小聪明的不得了,算命先生说这是‘三全文武命’,何为三全,福禄寿三全,兼之有文有武,他自然是喜不自胜,极其疼爱,甚至想过传家给次子,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自三年前小妾暴病而亡,杨烈痛失亲母。
自此这性格越来越乖僻,甚至有些不近人情。
杨老爷万般无奈,又不想让次子就这么毁了,托了大关系送上唐门,望学点本事。
朱氏叹道:“让烈儿留下来也好,他要不是一去没有音讯,小红那孩子万念俱灰,也不至于……”
杨老爷唏嘘道:“可惜了个好孩子,希望烈儿早点放下。”
临近中午,杨老爷派人去请,结果管家回来:“老爷,那位小先生不告而别。”
杨老爷望眼桌上的山珍海味,微有些不悦,倒不至于发作。
又叫了杨烈一句,杨烈没有来。
一家三口便坐在桌前,朱氏胃口不大,点了几样素菜下肚便放下筷子。
“老爷,等会我去劝劝烈儿。”
杨老爷点点头,一家人正吃着饭,门外传来不怎么客气的声音。
“马文才前来拜访杨叔叔。”
杨老爷皱眉,杨阳代为起身:“马兄弟突然造访,所为何事?”
见得来人,目露疑惑,杨马二家,身为惠泉两大财主,自来不怎么对付。
这马文才是马家的长子,和他几乎是针锋相对,要说前来拜访,那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目光望去,这马文才并非独自一人,旁边跟着个中年道士,面相倒是端庄,另有个壮硕高个,一身衣袍都被肌肉撑满,黑色手套,斗篷蒙面,不露一丝肌肤,看上去怪别扭。
“杨叔叔,听说杨烈回来,想必学成一番本事,不巧,我也拜得黄龙大仙为师,或许可以指点指点他。”
马文才见得杨老爷也在,稍微收敛三分,仍是免不得阴阳怪气。
杨老爷更不理他,打量那面相端正的黄龙道长,倒有几分得道高人的气魄。
“你马家做亏心事,连日来请僧人道士,县里几个不知,想指点烈弟?不如想想消灾!”
杨阳反唇相讥,马文才笑嘻嘻道:“师父您看?”
黄龙道人喝道:“杨府阴气冲天,恶鬼盘旋,几位蒙在鼓里,岂不知大难临头!”
杨老爷失笑,杨阳也不信,朱氏吃了一惊:“我杨家年年行善积德,道长是什么说法?”
黄龙道长冷笑一声,直勾勾走向厅中的药师如来像,旁边的那壮硕汉子寸步不离。
一指在那佛像身上一点,金漆簌簌落下,露出青黑色的熟铁。
朱氏攥紧佛珠:“这是!”
佛像的脑袋上,五根鲜红的指印,将熟铁捏出印记,飘来淡淡的血腥气息。
杨老爷道:“江湖术士小小障眼法,身正不怕影子斜,马贤侄,令尊的手段过于拙劣。”
马文才一个小辈,还没胆气在他面前蹦跶,想来是受了马家马财主的指使。
杨老爷心中不快,此番过后,必然叫马家有所交代。
黄龙道人呵呵一笑:“肉眼凡胎。”
马文才意味深长道:“师父,您是得道高人,心系苍生,可俗话说得好,不见棺材不掉泪,咱们走吧,杨老爷,你要是改了主意,这县城里三个月内的米价嘛。”
杨老爷面色不动,时逢灾年,粮价上涨,他还算有点良心,小涨两三成,可是害的马家囤积的粮食涨不上去,少发了财,心中瞬息明白,关键就在这里。
马文才和黄龙道人刚刚转身,后堂传出低吼:“你们不能走!”
众人目光望去,但见杨烈从后堂冲出,恶狠狠盯着马家三人,如一头被激怒的野狼。
“姓马的,你觊觎小红姐多时,我走这一个月,一定是你把她害了!”
他窜了过来,不由分说去抓马文才的手,黄龙道人冷哼一声,一指点在他手背上。
杨烈瞳孔微缩,单手发抖,仍是抓住马文才的衣袖,黄龙道人微讶。
马文才冷笑道:“杨少爷,小心我告你诽谤。”
杨烈咬紧牙关,寸步不让:“肯定是你害死了小红姐。”
在他母亲暴死后的三年间,小红在他心里,如母如姐,还有一份特殊的情感在内。
而今回家,听到人死了,杨烈仅能勉强保持一份理智。
马文才呵呵道:“这惠泉县里,我要的女人还有得不到的?杨烈,说话都要讲证据,我知道你家里死了人,不和你一般计较,不过要是还继续拉着,那么……”
杨烈仍是激动:“一定有证据,跟我去衙门,马文才,你要给小红姐偿命!”
马文才仿佛听到什么笑话:“衙门?”
杨阳也连忙上来,在旁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