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月朦胧,枯枝缭乱。
白雪表面覆盖冰层,但凡跑得快了,不留神摔在地上,万事皆休。
身后脚步声急,如催命的鼓点,有两人一高一矮,衣衫残破,鞋面鞋背沾满黄泥,边缘带雪。
一声枪响,高者摔倒在地,同伴下意识停住,欲要搀扶。
身体大面积接触地面,压垮薄冰,殷红染湿地面,脚步仍是传来,震动皮膜:“带上,快走!”
从怀中掏出两指粗细的一卷,扔给矮者。
矮者定定点头,掉头就跑,余留高者,他翻过身来,在上衣口袋慢条斯理掏摸,掏出半盒烟来。
‘嚓’
洋火冒出光亮,映出他大汗淋漓的苍白面庞。
一手夹着香烟,悠然吸了一口,吐出白烟;一手放在怀中,凝望无穷黑夜,追寻光明。
脚步停了,七八条人影立在不远处:“黄区,还有一个。”
黄区长抚过额头,白手套微微湿润:“还没死,将他抓起来,其他人,跟我继续追,绝对不能放跑。”
两人逼来,高个汉子深吸,唇前的亮点急速倒退,仿佛要一口吸尽所有的光亮,胸膛高高鼓起,右臂陡然举起。
却因他疲惫重伤之躯,落在他和逼来的两人中间,仍是响起惊呼:“卧倒!”
‘轰隆’
爆炸声震动夜空,待烟尘散去,黄区站起,两耳嗡鸣,一双白手套沾满烂泥,制衣也肮脏狼狈。
放目望去,高个汉子命丧黄泉,那接近的两人业已不起。
心中泛着淡淡的疑惑,为何这些人总能宁死不屈?
难道不知道生命可贵吗?即便被抓住了,也不代表死了,只要能将知道的一切吐出来,总归是有一条活路在。
不禁生出疑惑,能扫荡干尽吗?
“追!”
……
李无眠追了半刻,连个鬼影都不曾见到。
不得不承认,他是最倒霉的一个,妖人留下三条疑路,就他扑了个空。
摇摇头,准备回返,不远处却传来粗重的呼吸,枯枝随之摇摆。
李无眠快步接近,沉暗之中,看清那人面容,矮小偏瘦,面容平平无奇,属于丢进人堆也找不到的那种。
面色仓皇而笃定,似是受人追逐;身上无炁也虚弱,并非妖人之流。
本着少一事不如多一事的至理名言,李无眠开腔道:“喂。”
平凡男子当即骇然失色,李无眠能清晰看到,那面上神色,先是惊骇,转瞬决然,往胸膛一摸。
李无眠瞬息接近,按住他胸口,碰到一大一小圆柱物体。
指尖蹦出一道白光,照亮两人的脸,平凡男子道:“你是?你不是?”
李无眠微讶:“手榴弹?”
又觉引线已拉,当即夺得在手,往远处一抛,哄声震耳。
身后脚步逼***凡男子面色大变:“被你害死了。”
复往胸中摸去,取得一物,往嘴里塞。一只手后发制人,夺得那小圆柱,原是一卷滴了红蜡的信。
平凡男子又惊又怒,当即来抢:“同志,快还给我,这信不能落在敌人手里。”
李无眠吃了一惊:“同志,哪个组织的?”
平凡男子身子一僵,愕然之中带着谨慎:“你也是组织的?”
李无眠不答:“你这肚子,还能消化信纸不成?”
几人追上,男子反倒坦然下来,面色冷静:“给我,你快走吧。”
“来者何人?”
这时玉兔迈过阴云,四下明亮三分,凝冰白雪反射华光,又增了数分光亮。
见要人在他身侧,黄区目光微眯,他身居高位,地位特殊,若非事关重大,又是仓促,本不该带人来追要人。
此刻追将上来,自是瓮中捉鳖,却横生枝节,于是放目审视。
不见不觉,一见倍惊,他身居要职,重在与人交道,要人身侧的男儿,绝非贩夫走卒。
于是摆手,左右有人站出:“你又是谁,周围的百姓?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到这荒郊野外,意欲何为?”
李无眠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李无敌是也,你们滚吧,这个人,我保了!”
众人齐齐一惊,那男子面目复杂,低声道:“同志,你要是组织的人,夺了密信,就该赶紧跑。”
李无眠道:“我要跑?我李无敌大名鼎鼎,不去打听打听,需要跑路?还不赶紧滚!”
男子闻言,惊疑不定,心思电转,翻来覆去。
那个,李无敌是谁呀?
也不仅他疑惑,黄区低声道:“李无敌何许人也?”
左右摇头:“没听说过。”
几人言语虽轻,怎能瞒过李无眠的耳朵,大怒:“竟然连李无敌的大名都没听过,气煞我也。”
许是见他说得斩钉截铁,黄区也观他不似泛泛之辈,诸人疑惑之间,未曾妄动。
少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