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宋出狱日,女儿离家时。
银翘是孝女,闻听父亲豪言当即下跪,“生我养我的父母,若是女儿卖去,这个家不会散,若是女儿不去,父母受人牵累,这个家就没了。”
任由银翘举尽古今实例,老宋终是不许,宁可身死,不卖女儿。
罗氏一介妇人,只能捂面痛苦,
幼弟宋亦杰,年仅六岁,抱着姐姐,不忍分离。
银翘轻声断喝,“卖身契已签,银钱已拿,怎有反悔之理,若是父母要轻声,不如女儿先死。”
说着话,银翘直接撞向了院中的红柱。
多亏邻居王婆及时拦阻,仅仅有轻微的磕伤,并无大碍。
老王婆,用冷水沾了点香灰敷在了银翘伤处,等了片刻,银翘才醒了过来。
老宋不忍女儿自卖,更不忍看她寻死,只能蹲在院角痛哭。
一家人哭了两天,伤情话说了两天。
到了第三天,银翘自己缝制了嫁衣,母亲为女儿置办了一盒首饰充当嫁妆。
一家有福,万户知,一家辛苦,谁人问。
待到龟子年花轿临门才知悲苦。
可怜那万中无一的秀美妇人,竟然要嫁给一个年过半百,身形佝偻的贼形鼠辈。
那老龟真是抠门,迎亲时,不穿喜服,胸前系着一朵大红花,不骑骏马,反而骑了一头瘦驴。
没有喜娘,没有乐队,没有同行,孤单单,冷清清,一顶破旧的花轿,四个年老的轿夫。
再看新娘,从头到脚一身红,红色锦罗云帕盖顶,描凤红色锦衣护身,下穿红色小彩裤,踩着凤头红宝鞋,仅仅是看着都让人心中感慨。
好好的姑娘作贱了自己。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而那老龟丝毫不理会旁人怎么看他。骑着瘦驴带着小花轿来到了一处小楼。
这小楼又烂又破,老龟花了二钱银子请了一帮乞丐收拾了一番,按上门窗,充作了新房。
这小楼周围并无人迹。
可怜的银翘姑娘,登上小楼时,又累又饿,却又不敢言语。
老龟匆匆忙忙打发了轿夫,归还了瘦驴,便在村口等人。
这老龟是个人贩子,他要把这银翘转手卖出去。
等到入夜,买主也没来,老龟只好先回住处。
当老龟看到银翘稳坐蒲草上,不觉淫心骤起,“怎么说这也是我买来的媳妇,耍她一下也无妨啊。”
再看老龟撩起红色锦帕,瞬间惊呆。
借着少许灯光,那锦帕下正是仙女妆容,娇娇柳眉微微翘,温温秋水两边招,蒜头小鼻由来妙,柔声密语出红唇。
老龟何曾见过这等美人,当即转身又检查了一遍门窗。
看着灯火稳形,老龟当即将自己衣物去尽,把个银翘羞得面红耳赤。
把老龟看的愈发狂纵,这是何等样人,人间难得见,天上也少闻,那时间,看的两眼发痴。
可怜银翘本是闺中处子,不知她所犯何过,要落在这糙汉手中。
柔情女子遭遇了无情的对待,无辜的心儿惨遭厄运的欺凌。
待到第二日,这买主到了,支付了千金,老龟兴奋地走了,花五百得一个处子,转手一卖又赚五百。
待到老龟走后,买主常妈,对着熟睡中银翘就是一巴掌,清脆的响声让银翘蜷缩成一团,看着陌生人不敢动弹。
常妈素来明白御奴之道,先以威声断喝,去其势,再以柔声施恩,抓其心。
可怜银翘刚通人事,便被常妈带回了醉红楼。
自此银翘堕落烟花,每至清风朗月必定伤心落泪,自谓风尘贱女,难希君子垂怜。
常妈虽然收了银翘,可是银翘不肯接客。
银翘连着数日不吃不喝。
这常妈不气也不恼,偶尔透过门缝看看。
单说这一日,醉红楼对门有一处住户,这住户打开了窗户正在对月抒怀,歌声朗朗,但闻其声清爽,不识字词真意。
银翘也是通读诗书的人,不觉心中叹然,爬到床边。
只见对门窗户是一个文质书生,白面对月,轻声诵诗。
看罢歪瓜裂枣,再看白面书生,心中不觉有着说不出的好感。
银翘心想,但凡书生总有几分肝胆可借,故此心生一念。
“倘若向这读书人求助,可得一条生路,好过屈死在青楼。”
银翘当即咬破手指,扯下布帕,写了八个字,“妾有危难,贤君请助。”顺手抛出。
两窗相距不过数尺,夹着细风摆动,手帕不偏不倚飘在了那书生的脸上。
书生收起香帕,冲着窗口微笑。
银翘同样报以微笑。
这夜银翘吃了个半饱,她认为重新找到了希望。
当天夜里,忽闻窗角响动,银翘推窗一看,那白天的少年居然借着梯子爬上来了。
银翘哪里见过这等人,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