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然消散,但是天地之间,还是被一层淡蓝色的轻纱所笼。
此刻文华殿外,朱载壡正独自站立着。
远处的小火者,以及几个手捧绣春刀的锦衣卫,则是退在一丈外,肃立着。
初春三月,又是早晨,温度自然是冷的,但不知怎么回事,朱载壡的内心总是有些燥热。
昨夜儿,他自己根本睡不着,好容易挨到下半宿,迷迷糊糊睡了会,又被城北的钟声吵醒。
心中烦杂顿生的朱载壡,就穿了件纯白绸子做的长衫,就出了殿外。
昨夜儿发生在京城几处房间内的密谈,身为太子的他,并不知道。
因为现在的他,连一个像样点的情报机构也没有。
自己现在的大部分信息,都是后世带来的。
这点对于他长期的发展来说是不利。
“殿下——”
正当他思索间,一道声音传入耳中。
朱载壡扭头望去,只见沈炼腰挎绣春刀,踩着一双草鞋,踢踏…踢踏地跨上台阶。
“殿下——”
等来到距离朱载壡数步距离后,便弯腰拱了拱手说,“出事了。”
“出事?”
朱载壡脸上带着些疑惑,轻吐出两字,淡淡的白烟从他嘴中冒出。
“是的,殿下。”
沈炼再次一拱手,沉声道,“昨天中午拦截殿下的那些东厂番子,应该…全部被杀了。”
“什么?”
朱载壡的眉头顿时皱起,若是他没有记错,这些拦截自己侍卫的东厂番子,昨天还好好的,怎么自己一觉起来就死完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说具体点,事情头尾都告诉孤。”
朱载壡继续追问道。
“好让殿下知道,这事生的蹊跷。”
沈炼停顿了下,理清脑中的思绪,“这些东厂番子被杀的时候,是在昨夜的亥时。最先由巡城马发现的,上报到锦衣卫后,查验过后,发现死的都是官差。”
“恩,你怎么知道死的是那些东厂番子。”
朱载壡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你去看过了?”
“回殿下,下臣手底下一个兄弟,正好轮着去当值,看到了这些人的面容。”
沈炼将事情原委娓娓道来,“下臣一开始也不太相信,便在三更天的时候,想亲自去看看,但是等我去那的时候,那地方已经被东厂接手了,就连尸体也直接被他们拿走了。”
话讲到这份上,朱载壡已经明白了些这件事的起因缘故。
很明显,这是有人要斩草除根啊。
是麦福吗?
朱载壡的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一张圆脸出来。
此人掌着东厂是最有可能,也是最有动机的。
而且,以他这个性子,还真有可能拉下脸面去处死自己曾经的手下。
不过,应该不是亲自动手的。
“孤记得那天,那些个番子有几十号人。”
朱载壡盯着沈炼,眼中闪着精光,“沈炼,孤问你,确定是所有人都死完了。”
“回殿下,下臣不确定。”
沈炼拱了拱手回道。
“这样啊。”
沈炼的回答,让朱载壡的脸色有些难堪,但没有怪罪的意思。
与此同时,一种危机感从内心深处涌出。
这可不再是他所熟悉的法治社会了,而是人治的社会。
这几十人的被杀,放到后世,那是全国性的重案。
但是放在现在,估计东厂的人,是想要让整个案件沉水。
一种莫名的荒谬感在他的脑中浮现。
心中思绪一多,朱载壡便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殿下,那提督东厂的麦福此人,下臣我在宫外也有耳闻,此人贪婪之性病入膏肓。”
沈炼压低着声音,“殿下,您一定要小心啊。”
朱载壡听到这话,扭头看向沈炼。
刚刚的这番话一出口,便说明沈炼其实也已经猜到了这件事,应该是有着麦福的影子。
这股聪明劲,让朱载壡心中有了个不成形的想法。
“沈炼,你隶属锦衣卫,对于锦衣卫内部的事务想来也是熟悉的,跟孤讲讲这侦缉一事吧。”
所谓侦缉,其实就是打探各方情报。
沈炼没有丝毫犹豫,当下就拱了拱手回道,“回殿下,本卫的侦缉活动可分两种。”
“有“听记”和“坐记”之分,而消息来源又以坐记为重,坐记,即是“打事件”。”
“打事件,就是地方的无赖之辈,获得情报,就报给档头,档头视情报大小,给予钱财,这则情报被称为起事,而这给予的钱财就是买起数。”
“恩——”
朱载壡了然,这所谓的打事件,是官方术语,说白了就是派人暗中缉查。
“孤听闻,你们陆都督这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