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载壡将那串白玉念珠放在手中细细摩挲着。
那念珠,通体白色,夹着些许乳黄色,质地细腻滋润,放在手上,让朱载壡有种如握羊脂的感觉。
低头细看之下,还会发现在那每一颗如同指甲盖般大小的玉珠上,密密麻麻刻满了经文。
这串念珠,已经可以说是件宝贝了,而那孟冲担着崇文门宣课司的主事,不过正六品,岁禄也不过一百二十石,按照常例,哪有余钱买这等宝贝。
朱载壡细看了一会之后,面色阴沉,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下意识地,那串念珠转动的速度变快了很多。
“草民庞尚鹏见过太子殿下。”
一道夹着广东口音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朱载壡的沉思。
朱载壡这才回过神来,他循声望去,只见这崇文门早已变得拥挤不已,所有人都跪在地上,不敢出气,甚至都躲得远远的,只有那刚刚说话的读书人,离自己最近。
朱载壡轻叹口气,这样的场面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还是有些不适应的,“都起来吧,你们不用拘束。”
朱载壡高声喊了声之后,众多跪着的百姓并没有太多反应,只是趴在地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好在那几十个锦衣卫充当起了传声器,只见他们齐声喝道,“殿下有令,都起来,不用拘束!”
“殿下有令,都起来,不用拘束!”
百姓这才纷纷站起身来,避着朱载壡一行人,快步离开,但是崇文门没有恢复平静,因为自己刚刚把这主事的给抓了。
想到这,朱载壡再次说道,“你们这些税吏,不用太过担心,孤只查首凶,想来你们也是受主事逼迫的,孤不追究,你们继续做事。”
太子的这一颗定心丸下去,终于起了效果,崇文门的税务再次运作起来。
这时候的朱载壡才有时候看向那读书人。
“对了,你说你叫什么?”
只见此人头戴儒巾,穿着大袖衫。
相貌长得倒也方正,就是脸色黑中透红,像是常年受了海风吹拂的渔夫。
“草民庞尚鹏见过太子殿下。”
庞尚鹏再次重复了一遍,却不想引起了太子的惊呼。
“庞尚鹏!!”
朱载壡手中的念珠猛然握紧,发出轻微的喀嚓声,“你就是庞尚鹏?!”
“呃…是——”
庞尚鹏不由得有些惊讶,他不明白为什么太子听到自己名字之后,会如此…如此的激动。
“你是不是广东广州府南海县人!”
“啊,是的,殿下,草民正是南海县人。”
“好,好啊。”
朱载壡的脸色好转,看来自己最大的外挂就是开了人才挂。
他看向面前的此人,这庞尚鹏可不一般啊,他算得上明朝有数的经济学家,以善理财知名,堪称经济改革家。
来自后世的朱载壡,随随便便就能举出有关于他的事例,尤其是他推行的一系列改革盐法的措施,极大改善了国家的财政状况。
要知道盐政可是朝廷的根基啊,除了田赋之外,就数盐税的数额最大。
每年山东的盐政司都能上交一百七十万两的银子,单此一项撑起了九边京运年例饷银的大半。
“尚鹏啊,你早饭吃过没啊。”
“啊——”
庞尚鹏此刻被太子的举动已经搞糊涂了,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没。本打算进城吃些的,但是不成想发生了这些事。”
朱载壡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随后直接拉着庞尚鹏,径直在几十名锦衣卫的护卫下,来到里街的一处餐铺前。
“小二啊,可有什么吃食?”
“那店铺的主人早已愣住了,好半响才有个青衣小厮走过来,对着朱载壡等人说道,”回客官…不,不。”
原本利索的小二也被这架势吓住了,没办法,几十个壮汉盯着你的一举一动,换做谁都要紧张。
“回太子爷。”
小二噗通半跪着下去,就这还是朱载壡拉着的,“小店有…有小米粥。”
“小米粥啊,好呀?”
朱载壡早已饥肠辘辘,他脸色缓和,语气尽量轻缓,“那就上小米粥吧,三十二碗,给他们也一人一碗吧。”
“是。是。”
而一旁侍立的锦衣卫,彼此对视一眼之后,纷纷单膝下跪,“谢殿下厚爱。”
“唉——一碗小米粥,厚爱什么。”
朱载壡随意挥了挥手,并不在意这件事,但是朱载壡不知道的是,这些宫内上值的侍卫们,因为要长期执勤,几乎是没有吃过热乎的食物,而且常常一天不吃饭都是可能的。
“对了,小二,若是有蜜枣,那就每人加些,至于这饭钱。”
朱载壡有些尴尬,因为他想起来自己身上根本没带钱,又不好意思开口让手下人付钱,不过好在他有念珠,只见他摊开手掌,用力一扯,取出两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