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小半个时辰之后,小书童回到了渡口边,他躬身施礼:“先生有请,二位贵人请随我上山。”
陈长胜脸色诧异,不解问道:“殿下那封信里写的是什么,为何楚凉在小子看完了信就让我们上山了?”
楚芊荨神秘一笑:“是一首诗,名叫莫问。”
“是公主作的诗?”
“不是,是一个叫做任禾的年轻人,他和楚先生很像,是一类人!”
陈长胜闻言若有所思,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颇有些爷爷看见孙女有了心上人的感觉,很窝心。
他笑了笑,大喝一声:“如此走上山太费时了,从镇北王府出来一趟不容易,得赶在天黑之前回到,就让我来送大家一程吧。”
言罢,陈长胜一手搀扶着楚芊荨的胳膊,一手提在那小书童的腰间,双脚一踏地面,拽着两人向山腰处御空飞去。
......
草庐的一座凉亭内,三人相对而坐,小书童奉上茶后,便提了两桶水,往不远处的菜圃而去了。
楚凉年方三十六七,脸色有些蜡黄,一身灰衣沾着些许泥土,双手布满着老茧,早已没有了读书人的儒雅与潇洒,活脱脱一个农人的形象。
“此处简陋,怠慢了公主与大将军,还请见谅!”
楚凉脸色平静,说出来的话语却叫人无比舒坦,一看就知道是个知书达理之人。
“无妨,先生不必如此见外,一日为师,终身为师,芊荨从来都是把先生当作恩师看待的,切莫生分了。”楚芊荨拱手作揖,对楚凉仍旧尊敬无比。
“此茶乃摘自后山的野茶,晾晒与翻炒的工艺做得不好,却苦中带甘,自有一股苦尽甘来之意,大将军与公主可以品尝看看。”楚凉笑了笑,伸手示意大家喝茶。
陈长胜端起茶碗一饮而尽,如牛饮水般便喝了个精光。
他放下茶碗,大喝一声:“好茶,不过也忒苦了点!”
楚凉与陈长胜端茶碗的手均抖了一抖,差点就把茶水洒了出来,强忍着笑意,小抿一口,一股苦涩的味道瞬间就充满了口腔。
茶水吞入腹中,数息后,一股甘甜之津生起,叫人回味无穷。
确实是好茶!
“对了,公主殿下方才给在下看的那首名叫莫问的诗,属实惊艳,特别是那句‘有时三点两点雨,到处十枝五枝花’实在是太美了,不知此诗是何人所作?”
轻轻放下了茶碗,楚凉问道,眼神中有着藏不住的惊喜与渴求。
“先生,实不相瞒,这是诗是我一个大离的朋友所作,他与我年龄相仿,如今就在太安城的扶离书院读书。”楚芊荨如实答道。
楚凉有些讶异:“想不到这抱憾才学不得施展的佳作,居然是出自一个扶离书院文苑的学子之手,实在是令在下佩服,现在的年轻人了不起啊!”
“先生,他并非是文苑的,而是武苑的!”楚芊荨赶紧强调道。
楚凉闻言一惊,心中深感震撼,良久后才感叹道:“此人能入武苑,说明武道造诣也是出类拔萃的,如此文武俱佳之人在大离,理应大离如此强盛。”
“不仅如此,他还在今年春季的月牙会上,屠尽九王的人与南湖国南湖剑宗之人,成功替大离插旗定军山,夺走了那枚储物戒指,开始在大离声名鹊起。”说起任禾的事迹,楚芊荨眉飞色舞,一副与有荣焉的感觉。
楚凉却有些诧异,“你说这人与公主你这次来找我何干?”
楚芊荨忽然站了起来,再次拱手恭敬道:“先生,实不相瞒,此人与我关系匪浅,在太安城致仕他曾替我分析局势,他言目前我西楚这种分裂对峙的局面,我回西楚回到镇北候的旗下,顶多只能当个吉祥物。”
“若是想要复辟父皇的江山,诛杀九王,则一定要把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上,他说只有枪杆子里才能出政权。所以,如今有陈大将军助我,军事上面已有大将,但我还缺一名运筹帷幄、谋略过人的定鼎之才。”
“所以,芊荨恳请先生,出山助我!”
楚芊荨一番话说得言辞恳切,思虑清晰,实乃是她的肺腑之言。
她受够了寄人篱下,受够了被镇北候拿捏的日子,她想要获得真正的自由!
那就唯有战,唯有重新一统西楚,她才能获得她想要的大自由。
楚凉的眉头皱了起来,脸色有些发红,桌下的双手紧握成拳,他很激动,嘴唇有些微颤,有些话就要脱口而出。
但随后他的身体与脸色却慢慢平静了下来,他叹了一口气:“罢了,在下的心已死,在此处结庐而居,再也不复当初的心气与抱负,恐怕是要令公主失望了!”
楚芊荨闻言有些失望,她脸上的希冀之色退却了下来,“荨儿能够理解先生的心情,你结草庐隐居,并取名为井,井之一字,实则是自囚一方天地的意思。”
“先生一时之间难以下定决心是能够理解的,我也不会逼先生马上就做出选择,我会在绵城等候先生,期待着先生出山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