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缺自打有意识的时候,就在漂泊。
几年前,他曾短暂定居在了淮河流域的一个荒原中。
在那里,有个老爷子教他读书写字,还给他起了名字。
人只要没了感情,就没有缺点。
我叫,无缺。
当时,他还没有知晓这个名字的含义。
他只知道在荒原的日子是快乐的,这里所有人都很团结。
虽然谈不上吃饱穿暖,但睡醒的时候,身边躺着伙伴的日子,无比心安。
直到有一天。
淮河流域的兽潮暴动了。
那一日,荒原上的人死伤惨重。
仅仅只有兽潮,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兽潮后面还有一群闻着血腥味赶来的鬣狗。
无缺至今还记得,那个穿着兽皮的男人,手里拿着剔骨刀,一刀刺穿了老爷子的心脏。
在老爷子心脏被刺穿的那一刻,无缺感觉自己也已经死了过去。
心脏莫名的抽痛,这种感觉让他一直处于震惊之中。
等他意识恢复过来,他已经带着镣铐,被带到了一座叫金陵的城市。
城市里的光怪陆离,与他无缘,他只是跪在那儿,低着头。
看着面前小盆里的硬币。
如果乞讨不够500块,那他回去就要被打一顿,还不能吃饭。
无缺想逃,可却不知道逃到哪儿去。
天大地大,无我容身之所。
原本,他以为事情就要这样浑浑噩噩下去。
直到有一天,带着他们几个乞讨的人,突然被一群穿着金陵军区军装的人抓走。
而他们,自由了!
没有人愿意搭理他们。
似乎,他们的自由,就只有在街头流浪而已。
无缺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儿,更不知道他能干什么。
情绪麻木的他,就这么迎上了一双清澈的眸子。
那双眸子里似乎藏着看不尽的怜悯:
“小朋友,饿了吗?”
无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点头。
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带着到了一个充满饭菜香味的地方。
那双清澈眸子的主人,给他端来饭菜。
无缺不敢接,他甚至希望那只碗会被打翻在地,这样他能吃得心安理得一些。
那人笑了:
“没事,吃吧。”
看着那人的笑容,无缺小心翼翼拿起筷子。
饭菜很香,比垃圾桶里酸馊的食物要好吃的多。
无缺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吃着吃着,就流了泪。
后来,他几年来第一次洗了澡,换上了新衣服。
甚至,那人还给他理了个发。
无缺这时才敢开口:
“老板,你要我去杀谁?”
他听人说过,有人喜欢找小孩当人肉炸弹去偷袭仇家。
吃了一顿饭,换了新衣服,他觉得已经足够了!
那人一愣,随后又笑了:
“别叫我老板,我也不要你杀谁。
我只要你好好睡一觉,明天好好上班。”
上班?
这对无缺来说,是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词汇。
难道又要当街乞讨了吗?
无缺躺在柔软的床上,看着寝室里躺着的几个孩子,不由地有些疑惑。
应该不是吧...
要我乞讨,为什么还要给我穿上新衣服呢?
无缺有些失眠。
没办法,床太软了。
他还是习惯桥底下的石板。
第二天的早饭和午饭,依然丰盛可口。
这让无缺有些不适,吃了三顿饭了,怎么还不来安排任务?
第二天下午,那个男人又来了。
这次,他知道了,他们上班是要卖报纸。
藏在人群中,无缺暗暗下定决心。
一定要卖光所有的报纸,让老板看看,他把自己带回来不后悔。
出了工厂大门,无缺一路朝前跑去。
他不想跟别人竞争。
凭借着乞讨时的经历,他跑到了有闲钱人最多的地段。
站在那儿,他掏出一份报纸,扯足了嗓子喊道:
“卖报!卖报!青年晚报!”
第一嗓子喊出来,无缺自己都愣住了。
他没想过,自己还能叫的这么大声,这么理直气壮。
他扯足了嗓子喊,喊的极为畅快。
仿佛之前所有的低声下气,都在此刻化为烟云。
一百份报纸卖的很快,就剩最后两三份。
他想起来自己认识的几个伙伴还躲在桥洞下面,他想去找他们。
告诉他们,他找到了家,那里也可以是他们的家。
边走边卖报,无缺不知道自己被几个彪形大汉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