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沈安翊将人轻轻推开,用咳嗽掩饰了心中的慌乱,阿锦却是完全不在意,心中着急着要赶紧做那纸鸢,看着面前的沈安翊拖拉的模样,直接牵起了他的手,道:“急!这纸鸢还要绘画、晾干,若再耽搁几日,便要错过放纸鸢的好时节了!”
沈安翊觉得往日那只胖嘟嘟的小手如今已经变得纤长嫩滑,这回他倒是没有阻止袁容锦拉着他往屋子里头去,看着她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沈安翊的嘴角扬起了一丝弧度。
二人在屋子里头忙活了许久,终于在入寝之前将那纸鸢做好了,袁容锦已经累的趴在桌子上嚷嚷着:“不行了不行了,我太困了!”
沈安翊看着桌子上那只栩栩如生的蝴蝶纸鸢,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我让厨房备了安神汤,喝些再入睡可好?”
“若是那个发苦的我定是不喝的!”袁容锦蹙了蹙柳眉,面上已经满是嫌弃之色。
眼下如若有刚入府的新人,定会觉得这位阿锦姑娘怎能如此娇气,能让世子亲自惦记着还如此不知感恩?
可是沈安翊却被她的孩子气逗笑了,从衣袖中拿出了那个荷包,从里头掏出了个糖丸子,递到了她面前,哄骗道:“北二街新出的口味,听说是酸甜可口的草莓制成的……”
袁容锦顿时美目发出了亮光般的欣喜,刚要张口,却听沈安翊看向了冬儿拿来的安神汤,下巴朝着那碗汤点了点,道:“把安神汤喝完了,这一袋子都给你!”
就见面前的袁容锦一双波光潋滟、满是可怜兮兮的美目望向了那碗汤,好一会儿才似下了决心那般:“我喝!”
一副赴死的模样让沈安翊轻笑出了声……
袁容锦拿到了那一袋糖丸子,心满意足的拿了一颗进口中,眉眼都染上了笑意。
终于将人哄睡了下,沈安翊出了屋子,却看到了冬儿手里拿了一个崭新的砚台,他问道:“不是前些日子才换了一个洮河砚台?”
“回世子的话,今日书塾的林先生借了书籍给姑娘阅览,姑娘吩咐我找一块砚台作为回礼,赠予林先生……”
……
沈安翊沉着脸回了屋子,恰好重山禀告道:“世子,那林先生原名林一丰,如今双十年龄,是顾师傅的门生,林府是经商之家,那林一丰表面看起来斯斯文文,对谁都礼让有加。可属下却查到了,在城外的一处林府庄子,里头养了林一丰的三个外室……而他本人跟着他父亲做了几年生意,似乎都经营不佳……”
沈安翊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冷笑了一声,将手中的佛珠轻轻放到了桌子上,经商之子,外头养着外室,如今双十年龄却还一事无成。
阿锦是袁府姑娘的身份虽然没有对外表明,可是这儿的人都知晓沈府里头的三姑娘地位不一般,若是能够得到阿锦的青睐……呵!当真是打了一手的好算盘。
沈安翊在得知阿锦想要送砚台给那林一丰的时候,心中已经觉得甚是不爽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在意阿锦的眼中有何人?今日站在大门那处,看到她虽然隔着些距离,面上对着那林一丰也是淡淡的疏离,可是沈安翊就是觉得怎么看都刺眼,那是阿锦,他这些年捧在手中呵护着的祖宗,什么时候旁人也赶来觊觎了?
或许是从阿锦八岁那个晚上开始,阿锦对他来说就已经不一样了吧!
阿锦八岁、沈安翊十一岁的一个夜晚,沈安翊是怎么也没有想到阿锦会偷偷跟着他去了牢狱里头。
张大胆被他折磨了三年,已经瘦的皮包骨头了,可是他总是用最好的药吊着张大胆的命,每当他将伤养好了,迎接的就是新的一轮折磨……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年,可是沈安翊却似乎无法在折磨张大胆这件事中得到解脱。
那一夜,当他又要对张大胆动刑的时候,一声惊呼让他定住了,他猛的回过头,就看到八岁阿锦捂着嘴巴站在不远处,沈安翊呼吸一窒,怎么会被阿锦看到他这样一面?
他原本以为阿锦定然会从此对他产生了恐惧!他心头一疼,不,他不想这样!
可是没有想到,阿锦不仅没有离开,而是有些害怕却小心翼翼走到他身边,伸手握住了他手拿短匕的手,颤抖着说:“翊哥哥,不要这样,他不值得翊哥哥如此……”
“轰——”沈安翊看着面前的小阿锦轻轻抱住了他,脑子一片空白。
阿锦看到那个被绑起来的人的脸时,一下就认出了他是当日在船上的人牙子!
她怎么也没想到,原来翊哥哥这几年都是这么痛苦的!他也根本没有放下那晚的事情。
“翊哥哥,他不值得你的手染上鲜血!大家都没有怪翊哥哥!”小阿锦一句又一句哭着说道,紧紧抱住沈安翊,生怕一放手他就跑去杀人,她口中的大家,便是当日在船上的伙伴们。
她年纪小,讲不出什么大道理,她只知晓不能让翊哥哥杀人!
沈安翊却是极为震撼,他这几年一直想不通、解不开的心结却在阿锦的哭声中突然都释怀了……
小小的身子抱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