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传令士卒应声而去,有撤出战斗的偏将自台下而来,跪伏于主将跟前道:“将军,楚军有人突围往南而去,末将恐怕楚军有诈,特来请示将军是否需要追击?”
主将于高台居高临下观望,此时夜色深沉,他没能看到突围的楚军,但还能看到火光最盛之处,战斗还在继续,于是他摇头说道:“不必赶尽杀绝,总要有人将楚军战败的消息带给楚王。”
偏将得令而去,齐国主将无由而笑,他的确应该开心,也的确应该笑,此战齐国大获全胜,身为主将自是功不可没,但他并非是为立功而能扬名立万获得赏赐而开心,他的确是想到了一件很可笑的事。
齐国主将身旁有一年岁不大却身着盔甲的少年,想来平日里与主将的关系亲密,在众人都遵循主将军令各自散去之时,他却提出了疑问。
那少年齐卒疑惑问道:“将军,为何不杀项梁,是害怕楚国和项氏报复吗?”
主将摇了摇头说道:“杀他无益,不若留他性命,也好搭台给我们唱戏。”
“唱戏?唱什么戏?”
主将说道:“当然是唱一出很好笑的戏。”
少年军卒茫然不解,挠了挠后脑勺,不知该如何问下去了。
另一边的楚营中纷乱嘈杂声起,楚军战败的消息传到了琳琅的耳朵里,不久前自此整装出发的楚军,无论将官还是士卒无一人归营。
在很短的时间内,营中留守老弱病残及苦役伙夫也不见踪迹,他们听到战败的消息各自逃生去了,大营空空荡荡,琳琅现在大营辕门外等候了很久也没有等到那个身穿红袍金甲的将军。
她等到的只有越来越黑的夜色,等到的只有越来越浓的雾霭,夜色很沉,雾霭很沉,她的心也很沉。
两万楚军全军覆没,项梁怕是已经战死沙场,再也没有人在意他们母子二人的安危了,她本来想走,但现在不能走。
如果一定要回齐国,只能是她一个人回去,她绝不会让羽儿再回那牢笼之中,如果自己注定无法得到自由,那么她希望自己的孩儿能得到真正的自由,像他的名字一样,能够无拘无束的遨游天际。
琳琅深知齐军战胜楚军很快便会向楚国境内推进,她收拾了细软离开楚营,穿行于沉重夜色和雾霭中,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只能一直向南。
琳琅找了一个地方躲藏起来,不久后齐军浩浩荡荡的开进了楚国境内,这个消息也很快传到了楚都寿春楚王,以及主政者李园和项燕的耳朵里。
楚王宫内三人一筹莫展,气氛十分沉默。
李园率先打破了沉默,问罪于项燕道:“项梁领两万楚军戍边,不足三日便全军覆没,你可知罪!”
项燕面色阴沉竟然是不做丝毫辩解,当即跪于年轻的楚王跟前说道:“辜负我王信任,臣请我王治罪。”
楚王新立,立足未稳,他心知楚国无人可用,还需仰仗项氏一族,况且此战落败之根本原因他其实心知肚明。
楚王说道:“大将军快快请起,寡人不怪项氏,现下实在是楚国捉襟见肘之时,此战之所以战败乃是预料之中,其根由乃是两方实力相差太大,项梁已经为国捐躯,寡人如何忍心再加罪于项氏?”
项燕听楚王如此说来,心中感激涕零道:“臣多谢王上体察!”
项燕依然跪在地上,一时间丧子之痛和辜负君恩之痛在心头徘徊,久不能散去,然而事已至此,又如之奈何?
李园虽然想趁机打压项氏,但楚国危局之下,轻重尚且分明,项氏不可动,至少是此时不能动,况且王上已有袒护之意,他也不便再追根究底。
“为今之计,二位需替寡人想一想如何挡住齐军的进攻。”楚王不掩面上忧心说道。
项燕拱手说道:“北部防卫空虚,致使齐国有机可乘,楚国并非没有一战之力,只是我楚国大军主力全在西线,以防止秦国趁我新君初立朝堂不稳攻袭,如今只能抽调西线部分主力北上,或是在国内征召新兵入伍,来充实北部军力空缺。”
李园犹疑片刻后说道:“不可,秦国比齐国之害更甚,秦国亡楚之心不死,西线主力一分一毫都绝不可抽调,否则秦若来袭,楚军无法抵挡。”
楚王说道:“国内年满十六者均已在军中,恐怕国内已无新兵可征召,难道不能不战吗?”
项燕拧眉沉默,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楚国正是青黄不接之时,李园与黄歇内斗伤及楚国根本,且此时国内各方势力庞杂,依然动荡不稳,楚军主力又全在西线不可抽调,如何地方北部齐军进犯实在是难。
李园说:“齐国无有吞并楚国之力,无非是要得些好处,那便给他些好处,项氏封地毗邻齐楚,割与齐国便是,莫非是将军不舍封地?”
项燕说:“若是能解楚国之危,项氏一族甘愿为王上粉身碎骨在所不惜,区区封地何足挂齿,只是今日若是割地赔款,来日齐军再来,楚国还要割地赔款吗!大人,楚国不能战胜秦国,因此被秦国步步蚕食,如今区区齐国也来瓜分楚国,楚国若是不能战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