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皇宫大内号称“九重宫禁”,意为防守严密,但这仅仅只能防范刺客和武力攻击,在情报耳语方面,所谓的“宫禁”也只是一道墙而已。
事实上后宫之中有些风吹草动,甚至圣皇圣后日常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有心人看在眼中,很多消息第一时间就会被传到需要知晓的人耳中。
圣后秦月茹帮着曹家劝说圣皇萧昀,随后又在后宫召见曹渊,紧接着曹渊就进呈求婚奏本……这些事很快就传了出去!
长乐宫。
“你是说父皇已经同意了?他……他怎么可能……”
听说圣皇已经同意将乐安公主下嫁曹沐,萧瑜实在是不敢相信……但仔细想想,从岑长倩被调任光禄寺,到秦瑞出任御史中丞,这些事虽然和曹家与皇室联姻无关,但却表明了曹家已经和圣后达成了同盟协议,否则以圣皇对曹家的猜忌,怎么可能会把最心爱的女儿下嫁给曹家阿呆呢?
自大梁立国一统天下以来,“靖国公府曹家”一直都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
老靖国公曹晖在大梁太祖和高宗两朝,论功绩比不上其他八位开国公,论才干也从来没有出任过统兵大将或朝堂宰相,一直都是个看似无足轻重的“天子近臣”。
没有多大的权力,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功勋,只是平时都随侍在太祖和高宗身边,除了早些年大梁和各方割据势力交战的时候,曾经打过一些仗,立过些许军功之外,都没什么可以拿来夸耀的历史。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能够成为九位开国公之一,位列凌烟阁名臣,而且在老一辈的勋臣贵戚中人缘还特别好,这就非常不简单了。
至于曹盈更是先后娶了两位公主,曾经权倾朝野,被人称为“活曹操”。
虽然名声不好,但曹盈提拔重用的官员之中,很多都在军队和地方上担任要职,即便是他死后其中一些重要人物被萧昀和其他人用各种借口,或闲置、或贬谪,但依然还有着非常广泛的影响力……
萧瑜曾经听越王说过,即便在他控制着的江南辖地,也有很多官员或多或少都带有“曹氏”的标签。
对于这些官员,越王平日极尽所能的拉拢分化,但也只是表面上看起来与曹家断了关系,他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越王也很难判断……而且在日常的施政中,这些曹系官员,他还不得不用,有些人甚至必须重用!
所以,萧瑜虽然平时一直都在想尽办法和后党争权,但他从未放弃过对曹家的防范和戒备!
当初之所以挑动清河郡主打上门去,逼着曹家退婚,除了要拿回龙血玉佩之外,也是对曹家的一种试探……他当时还在想着如果曹家有所异动,或许可以以监国之权给他来个先斩后奏!
可是,没想到曹家没什么反应,圣皇却给他好一通训斥。
后来萧瑜才知道当时就是秦月茹给圣皇汇报了此事,让自己受到了责罚。
当时他还以为秦月茹只是借题发挥针对自己,现在看来这背后还另有玄机呢!
想到这里,萧瑜沉吟了片刻,提笔给越王写了一封信……
东宫这边对曹家与皇室的联姻疑虑重重,朝中更是激起了一片涟漪。
“陛下怎能如此糊涂呢?他难道忘了当年曹孟盛是如何祸乱朝纲的吗?”
上官仪是第一个公然在政事堂上把话说得如此直白的。
听着他怒气冲冲的话,曹渊的脸上浮起一片阴云。
他“砰”的一声拍案而起,怒道:“太傅慎言……家父一生或有错失,但也没人敢说他祸乱朝纲吧?”
“别人不敢,我敢!”
上官仪虽然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口不择言,但他对曹家的戒心从来都不敢有所放松,要不然当初也不可能为了重开榷市的事,闹得沸反盈天了。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太傅,皇室联姻是陛下的家事,岂容臣下置喙,您老还是别说了……知远,太傅老糊涂了,别和他一般见识……”
就在曹渊和上官仪吵起来的时候,李义府假装上前劝和,趁机把曹渊给拉了出去。
把曹渊拉出去之后,李义府呵呵笑了笑说道:“知远,恭喜啊!你们曹家又出了一位驸马,而且……呵呵,乐安公主可是陛下的掌上明珠,自是与其他皇女不可比的!”
“唉!君臣联姻,自古就不是臣下之福……李相,你看看这还没下明诏呢,他上官仪就在这儿大放厥词,还……还欺辱先父,实在是太过分了!”
曹渊这话倒不是矫情,他确实是这么想的,尤其是刚刚上官仪当众骂他老子,任何人都不可能就这么忍气吞声的。
李义府早就从别的渠道得到了圣后的指示,今后曹渊就是后党的一员,在他看来或许曹渊很有可能会取代自己的地位,尽管心里有些担心,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先和曹渊把关系搞好了。
“知远,咱们共事也有好多年了!今后还需要你多多帮衬啊……”
李义府试探着曹渊的态度,曹渊一听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