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割,呼呼,割。”
黑帮大少孟阿然黑着脸任由晾衣杆挂着,脖子以下跟着风晃悠,抬头是一轮明月晒得若安城透亮,低头是几只可怜兮兮的流浪狗望着恩人不放心走。
“别呜了,我孟阿然不可能服软。”
都说这里藏龙卧虎,今天算是长见识了,卖包子的简单朴素一句“外挂”就能把悬在半空的杆子和他的领子给锁死。更可怕的是,在这强大的压迫感下,吸收任何一种韵律都是徒然。
可怕,根本使不上力气。
孟阿然眯着眼睛看李太玄逃走的方向,一时间咬牙切齿猛蹬腿。
“那也比没骨气的好!割,割开它!”
直到少年耗尽全身的力气,挣扎到两眼发黑时,正上方才传来好兄弟的声音。
“大少!”
“这里!”
孟阿然一把抓住递过来的大花臂,卯足力气翻身再踩着泥墙往上爬,跨过沿边落地时才喘顺心口一股闷气。
“还有个人呢?”
“赔钱去啦。”
“啥?”
大汉从怀里取出一张纸,上面是李太玄亲笔写下的检讨书,逻辑混乱且措辞和用句一塌糊涂。
“你们打斗的时候整坏了不少东西,那小子跟居民们说自己没钱,只能帮忙整理房屋和修补。他干完活就回去了,说你看起来特别有钱会负责,这件事就算共同承担。”
孟阿然心想,这小子挺有担当。
下一秒嘴角一歪,火气又腾的窜起来。
“可是大少,我俩的口音那么重吗?明明喊的是大少,他为啥写了个大傻?”
只听得‘嚓嚓’两声,检讨书和那一行‘我李太玄和孟大傻共同承担’瞬间被撕得粉碎。
后半夜,露重了。
黑帮大少紧皱着眉头,双手抱臂向前走,身后两个大汉左右张望寻找住处。
“他念的是思?不对,像轻声。”
孟阿然认真回想着李太玄的招式,他能感觉到这个人的韵律功底相当扎实,却推断不出对方使用的是哪一种属性的韵语。
合工山水派用字极简,意境睿智幽深;四商豪放派用字狂傲,意境霸道;乙角怪诞派用字诡秘,意境奇异;尺徵婉约派用字圆润,意境巧妙;工羽浪漫派用字飞逸,意境潇洒。
“嘶……好像是嘶,不是乙角就是工羽吧。”
黑帮大少想得脑壳疼,肚子也咕咕叫起来,正巧飘来一股浓郁的火锅味。孟阿然咽了口唾沫,跟着朝前走了几步,抬头一看招牌上写着‘三点水’觉得挺妙。
“我就在这里吃住了,今天晚上你们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出发回孟家帮给家里带个平安吧。”
“是,大少。”
孟阿然前脚刚跨进门,后脚就急得一跳。
偌大的堂子里摆着一张小圆桌,李太玄背对着大门口,一只手端着瓷碗一只手涮羊肉吃得不亦乐乎。
黑帮大少就跟猫看着耗子似的,直接咧咧。
“李太玄!”
李太玄一个激灵,“啪”的放下碗和筷子,腾的站起来就要发作。
“叫一声孟哥,今天就绕了你!”
“孟!大!傻!”
两个少年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几句话不到又要干起来的样子。桌子这边的洪洋却是不动声色,只悄悄抓住看傻眼的小酒灵,把它装进怀里。
“啊呜?”
金色气焰眨了眨眼睛,看到洪洋微笑着轻轻摇头,便往下躲好了。
“你们是来住店的吧?”
洪洋继续涮肉,微微侧目,声音沉了许多。
一个纹身大汉轻笑出声,拉住面红脖子粗的大少,另一个见状掏出一锭银子放到柜台上。
“麻烦您了,我们要这里最好的房间。”
“最好的房间我占……”
洪洋把肉夹进少年碗里,懒懒道。
“李太玄赶紧的再吃两口,带客人上去了。”
几个大人一感觉就知道双方的深浅,现在还是客气点的好,既来之则安之。
“大少你先上去吧,还有很多东西要整理呢。我和老二要连夜赶回去,第一时间跟孟家帮的长老们报个平安,有什么需要找洪掌柜就行了。需要补上的钱银,我们自然会派人春后来结,把东西拿好啊。”
“您认识他啊?”
孟阿然接过包袱,瞄了一眼下土豆片的山羊胡掌柜。
“我好像买过他的闪卡。”
“嗯?您说什么?”
“我说照顾好自己啊大少,灵韵院不好混就回来当扛把子!”
两个纹身大汉做完最后的交代,挥别孟阿然朝夜色走去,又说起那帮派间的恩仇和坊间香艳的趣事来。
黑袍敞领的少年在门口站了好一阵,直到兄长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头,这才挎起包袱往里走。
李太玄擦擦嘴,轻咳一声跟着他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