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这一次夜游便郑重其事的打扮一番,扮作一个声威隆重的道士模样。
她先是趁着金鳞沉睡,用十指尖尖剥离下他脖颈后面的三片最是光华璀璨的金鳞片,一片幻作了头顶的一尊金莲花冠,一片幻作了一件黑底金丝线绣白鹤高功法衣,一片幻作了一件华丽非常的紫色纱裙,把金鳞给活活痛醒。
“小师父,师叔他疼。”幻月泪眼汪汪的看着狐小仙儿暗下毒手。她再愚笨也清楚金鳞可是疼爱她入骨,时时刻刻保护着她,然鹅,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这样儿被无声无息的折磨着。
“没事儿,多来几次他就习惯了。”狐小仙儿说着将手上拂尘一摆,金鳞又昏睡了过去,“等他睡醒了就不疼了。”
“小师父这装束有些古怪,太过华丽。不像个道士更像个妖了。”幻月心怀不满,咕哝着抗议,却被辣兔兔暗中掐了一把。
“别说话,小师父开心着呢,你想惹她发怒不成?”
“不要怪你小师父心狠手辣,你师叔身上的鳞片可是世间最妖冶艳丽的绝色。小师父就是将世间最美的矿石染料搬来,也熔炼不出这样浑然天成的光色。”狐小仙儿说着,对着铜镜端正了一下头顶那美美的光华璀璨的莲花冠。
金鳞的鳞片果然绝妙,乍一看是金色,其实金色中还透着赤红的光晕,莹润耀眼。戴着这金鳞莲花冠,就好似秋日里走在片片金色银杏叶片铺天满地的璀璨秋光里,心旷神怡。
她忽然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若是穿着这样儿一身美美的道袍去见那位冰夷神君,那位神仙会不会对她一见倾心?总之,当下的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可是有一百个倾心。
小仙儿打扮完毕,便喜滋滋的下了山。
山中夜风习习,送来暗香浮动,满树绽放的花朵不断随之扑簌簌下落,落了个绯红满径。一点点弯月斜挂天边偷眼照人,照得狐小仙儿身上星芒点点,碎影流光。
几只兔小精在阆苑洞府的山门前躬身相送,遥遥目送小师父一蹦一跳的下了山。
“小师父您去了长安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千万不能让哪个心狠手辣的老道士瞧出了真身,徒弟们可是真的很担心你呢。”
看着狐小仙儿一摇三摆身段妖娆的晃下了山,辣兔兔还不知怎么还眼圈儿红了,很是一副牵肠挂肚的模样。
“这世间还有谁比得上你们小师父心狠手辣,天天辣手摧鱼,某都要她给折磨得度日如年,生不如死,天天活在被剥鳞烹煮的惊恐之中。”
金鳞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在兔小精们的身后幽幽叹息。
幻月一见金鳞已然醒转,忙担心道,“金鳞师叔,您身上的痛可好些了么?要不要吾给你吹一吹,上一些止痛的草药?”
金鳞见幻月一脸关切,心内顿时宽慰不少,心想真是没有白疼这丫头,果然是心中念着自己。
他展眉一笑,“放心,我身上的肌肤愈合得极快,鳞片被剥了去明天便会长出新的来,而且光泽更美,你不用担心。”
辣兔兔一听,眼中大亮,满怀企望的问道,“师叔身上竟然有这样的神力!那太好了!来日等我们都修成了人形,需要好看的衣服花冠什么的,是不是师叔拔下几片鳞片就搞定了?”
金鳞万万想不到辣兔兔竟然会舔着脸说出如此厚颜冷血的话来,简直如噎在喉,脊梁骨都冷得发毛。
他暗暗叹息道,这小东西果然和师姐一个德行,都是自私透顶的泼皮货色。将来必须得提防几分,否则还不知道她会惹出什么样的祸事。
好在其他几只兔小精还算有良心。阿酒更是皱眉撇嘴指责着辣兔兔,“你这厮真是狠心,怎么能这样想?我们将来就算化作了人形,也不会要师叔忍受剥鳞之苦换什么衣裳!某宁愿光着屁股坦坦荡荡!”
“对对,我们宁愿光屁股也不会要师叔忍受剥鳞之苦!”
“对。小师父那样欺负师叔是不对的,我们可不能什么都跟小师父学。”幻月怯怯低声道。
她话还未说完,便被阿酒捂住了嘴巴。
阿酒低低道,“幻月你这个家伙,小心你这样说小师父,会让那家伙记在心里,在小师父面前告你黑状。”
辣兔兔一听不高兴了,撅着嘴不服气的辩驳着,“某只是说一说,怎么会真的想要剥师叔的鳞。某也觉得小师父那样做不对,某刚才说错话了,某更不会背后出卖幻月,某可是很喜欢幻月真心拿她当妹妹的。”
辣兔兔如此辩白,阿酒可不会信,依旧是翻着白眼看着她,冷冷道,“你的突发奇想可不是一回两回,某倒觉得你的心肝肺好似和别人很不一样,拿来炼丹的话或许是一枚见血封喉以毒攻毒的好丹药。”
这话明显是揶揄辣兔兔嘴毒心毒,气氛一时变得尴尬。
辣兔兔被气得咬牙切齿,说不出话来。
于是这一夜,待金鳞和幻月几个歇息之后,阿酒的房内突然传出一声惨叫。
原来不知怎么,他竟然在沉睡之中被辣兔兔四仰八叉的牢牢的捆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