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上闸北。
这块原属于华界,现处于日本人控制下的土地依旧繁华,叫卖声不断,行人、车辆往来不绝,一切跟国府统治时期没什么不同。
只有街头随处可见的日军巡逻队以及横行直撞的浪人告诉周围的中国人,他们已经成了亡~国奴。
随着天色慢慢变暗,众多市民下班回家,街道显得越发拥挤,卖吃食的,卖洋烟的,卖报纸的迅速占领着有利位置做起了生意。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刹停在路边,尖锐的刹车声将所有人吓了一跳,几个身穿西装,头戴礼帽的汉奸原本在敲诈商贩,见状气势汹汹的跑到车旁想要敲竹杠。
被他们勒索的商贩嘴角扬起一丝幸灾乐祸的嘲笑,准备等着看好戏,这些卖~国~贼也不打听打听这里是什么地方就敢来捞钱。
“小赤老,你……”
“啪~”
为首的汉奸刚刚口吐芬芳,就被车内之人扇了个大耳刮子,其他汉奸咒骂着想要拔枪,可等看清司机的样貌,表情立刻变得谄媚。
领头的更是一手捂着腮帮,一手摘下帽子点头哈腰:“原来是您啊,我就说嘛,什么人的手劲这么大,是小的不开眼,您多见谅。”
司机眯了眯眼睛,死死盯了此人一会,接着由怀中拿出钱包,从里面一张一张抽了七八张钞票,甩到对方脸上说道。
“滚,别让我在这再看到你们,不然小心老子的枪子不长眼睛,最近地~下党和果党特工异常猖獗,都给我出去收风。”
说完转身就走,完全不害怕这些在沪上横行霸道的汉奸。
“明白,明白。”
“谢谢先生赏~”
“您慢走~”
汉奸们丝毫不介意被打脸,恬不知耻的拍着马屁,将司机送进了一栋老式住宅楼,随即数着钞票兴高采烈的离开了。
旁边看戏的百姓鄙夷地望着这幕,又神色复杂的看了看大楼,无奈的摇摇头,那位是个好人,要不是他,附近的中国人不知道要多遭多少罪,可惜……
这世道,唉!
还不知道自己被人扣了顶好人帽子的司机,一口气爬上了住宅楼顶层,快步来到一个房间外低头朝司必灵锁的锁眼看去。
确定了锁眼方向与自己早晨离开时一致,他这才开门进房并反手关门,接着闭上眼睛整个人靠在门板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远处路灯和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漆黑的房间里,隐约中可以看到司机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眼角处慢慢流下了两行泪水。
“心里难受吗,木鱼?”
就在这时,黑暗中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司机勐地睁眼一个翻滚来到客厅的柜子后,从腰间取下手枪指向了声音发出的方向。
“你不该使用军事规避动作,你的背景是一个混迹江湖的混混,不是经过严格军事训练的军人,我要是日本人,你已经死了。”
黑暗中的人又说了一句,啪嗒一声拉亮了墙角的落地灯,房间里顿时变得明亮,只见本该在江城的左重翘着腿坐在沙发上。
江城日谍组织被一网打净,包括郭彬在内的所有日谍、鼹鼠,于三天前被枪决以坪息众怒,他来不及休息便踏上了新征程。
灯光下,左重站起身子来到窗户旁边,听着底下嘈杂的声音,伸手将窗帘拉上一半,再次指出了对方犯下的两个低级错误。
“进门为什么不马上开灯,特训班和邬春阳就是这么教你的吗,如果今天有人在外面监视,这个不寻常的举动就会要了你的命!
还有,以前我是怎么告诉你们的,住所的安全记号越多越好,你的记号越多越复杂,敌人出现遗漏的概率便越大,明白了吗?”
他的语气异常严厉,心里却在担心对方的心理状态,暗自庆幸这一趟真是来对了,因为一个成熟的特工不会流泪。
无法控制情绪,这对普通人来说无所谓,但对情报人员是致命的缺陷,连自己都控制不了,又怎么执行危险任务。
作为特务处打入沪上汉奸集团的唯一鼹鼠,木鱼绝对不能出事,这关系到未来几年情报工作的胜负,大意不得。
“副处长,我想你们了。”
再说司机见到左重,哽咽着说了一句,哭的像个孩子,事实上他确实是一个孩子,只是身上肩负了无比沉重的任务。
左重走到他跟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面色稍稍和缓:“都是大小伙子了,怎么还哭鼻子,铜锁,我说这些话你千万不能忘。
在日本人的心脏潜伏,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都要以自己和同志的生命作为代价,我不想有一天在报纸上看到你的死讯。
记住今天的教训,敌人非常狡猾,每一分钟,每一秒钟你都要提高警惕,万一遇到困难,及时联络无常小组上报,不要硬撑。”
对于漂泊在外的情报人员,提醒是必须的,关怀也是必须的,不能像日本人对郭彬那样放出去就不管了,如此会出大问题。
特别是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