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后斗里的夏翠花道:“二丫,把拖拉机停下,咱去买螃蟹吃。”
常永生和常永慧也看到了卖螃蟹的,自然都想吃螃蠏,白镇离海边远,离最近的濒海县黄骅和海兴都有百十里地,所以白镇这边那年月极少有卖螃蠏的,常永生记得只吃过一回,而常永慧自从来到小常庄还没有吃过螃蠏呢。
娘仨到了卖螃蟹的大车旁,卖螃蠏的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女的看着夏翠花问道:“你买生的还是买熟的?”
夏翠花道:“俺买熟的。”
“买几个?”
“三个,啊不,四个,啊不,六个,啊不,八个……就十个吧。”
尽管那时候螃蠏并不贵,但是过了几十年穷日子的夏翠花咬了几次牙才买十个螃蠏,要不是刚才卖鸡蛋卖了大价钱,夏翠花绝对不会一次买十个螃蠏。
她一边咬牙一边计算:娘仨每人吃一只,带回去七只,让丈夫吃一只,爷爷奶奶吃两只,给常永起和常永芳两个孩子两只,老傻二丫看到爸爸吃螃蠏时肯定馋得慌,让他们回家后每人再吃一只。
旁边,常永生没有算帐,而常永慧已经算清楚了,心里道:“回家吃螃蠏时,俺要分一半给娘。”
娘仨回到拖拉机边,夏翠花挑了两只最红的大螃蟹,给老傻二丫一人一个,自己随便拿了一个,将装剩下的螃蠏的塑料袋放在拖拉机后斗里。
娘仨站在拖拉机边上吃螃蟹,一年到头甚至三年两年也吃不到一次螃蠏,娘仨吃得这个新鲜啊,这个香啊。
虽然娘仨仍然警惕着那个人贩子,但是进入白镇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有那个人贩子的影子,娘仨不像刚进入白镇时那么紧张了。
吃完了螃蟹,继续上路。
快出白镇市区的时候,在一条小街道上,又有一大堆人,那里有一个帆布棚子,浓浓的腥味随风飘过来。
夏翠花看到那个蓝色的帆布棚子后纳闷:“这个棚子过去没有啊,那是卖啥的?”
要是卖鱼的,夏翠花也就不理会了,反正家里又不缺鱼吃,然而那种腥味根本就不是鱼,那腥味有点熟悉,可一时分辨不出来。
“二丫,停下,咱去看看那个棚子里卖啥的。”
常永慧停下拖拉机,娘仨走向那个棚子,到了近处,才发现并不是卖东西的,而是收购东西的,而收购的东西很特别,竟然是蛤蟆!
棚子里搭着一条案板,案板后面有一男三女四个人,都是四十来岁年纪,男的负责收购蛤蟆,三个女的各操一把锋利的菜刀,将收购的蛤蟆咔咔咔的一刀一个剁成两截,一截是两条蛤蟆腿,一截是蛤蟆身子,将蛤蟆腿收入案板里面的大竹筐,而蛤蟆身子用菜刀拨拉到案板外面。
案板的外面,一大帮妇女和孩子,提着水桶,端着脸盆,疯抢里面三个女的用菜刀拨拉出来的蛤蟆身子,怪不得这么多人,原来不光是来卖蛤蟆的人,更多的是来抢蛤蟆身子的,显然是回家炖着吃。
常永生和常永慧会穿蛤蟆,家里不缺蛤蟆肉吃,所以夏翠花看明白之后也就对此不感兴趣了。
她想带着两个孩子离开这里回家,一转头,看到二丫正在和一个刚刚卖了蛤蟆的大叔交谈。
“大叔,你卖的蛤蟆多少钱一个呀?”
“这个不论个卖,论斤卖,三块钱一斤。”
“三块钱一斤?!这么贵呀?!”
“是啊,人家收购了蛤蟆,加工成蛤蟆腿罐头,要出口的,出口赚大钱,再说捸蛤蟆不容易,只有价贵,才有人去抓蛤蟆来卖啊。”
“哦,谢谢大叔。”
“不谢。”
夏翠花听了二丫和那个大叔的对话之后,心里道:“俺二丫又在琢磨生财之道了,不过,蛤蟆不好抓呀。”
常永慧心中有数了,转身对娘道:“娘,咱们回家吧。”
自始至终,娘俩都在提防着那个人贩子来找茬,然而那个人贩子始终没有出现。
娘仨不知道,那几个外地的人贩子白白赔了一千块钱,毛都没有得到,就找本地这个人贩子算帐,索要一千块钱,本地人贩子不给,双方打起来,外地几个人贩子人多势众,把本地人贩子给做了。
拖拉机就是快,那时候路上根本就不堵车,不到一刻钟就到家了。
常国柱已经下工回来了,把饭也做好了,听翠花说遇见了岳淑萍,把一半的鸡蛋高价收了,所以今天卖了不少钱,顿时非常高兴。
一家人快快乐乐吃中午饭,夏翠花挑了大的螃蠏让常国柱品尝,接着给老傻和二丫每人一只螃蠏,常永慧一上来就把螃蠏掰成两半,分一半给娘,常永慧见了,紧跟着分一半给娘,夏翠花感动得眼圈发红。
吃着饭,常永慧对娘和爸爸道:“娘,爸爸,俺想抓蛤蟆卖钱。”
夏翠花知道怎么回事,常国柱却不知道,看着二丫道:“二丫,抓蛤蟆卖钱?到哪里去卖啊,谁买这玩艺。”
夏翠花就将白镇来了收蛤蟆的事说了,然后道:“卖蛤蟆价钱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