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雄的几辆铲车和装满彩板材料的大卡车,隆隆的开进槐树屯的时候,真可谓万人空巷,全村人像看电影一样,聚集了道路两边。指指点点,人们不知道,沈家老二,多大的妖力,竟能调动起这么大的阵式,连人们没有见过的大铲车都开进了屯子来。
南山坡上,那个已经荒芜多年,野草没膝的果树园子,又在隆隆的机器的轰鸣声中苏醒过来。几间破烂不堪,蛇鼠成窝的土房,在铲车和钩机的推动下,瞬时土崩瓦解。碾压机,推着沉重的铁轮子,来回往复,拉石子的大卡车,往来奔驰,烟尘在乡村土路上,升腾起好高。
不到一周时间,一溜宽敞的厂房,宿舍,卫生间,储存室都已装修完毕,让人不明所以的还有几块太阳能板铺设在屋顶上。一个阔大的空闲房间,几个戴着红色安全帽的工人,在忙着装上下水。
最让沈一墨头疼的水的问题,在楚天雄的眼里原来是一道小学算术题。他看过那个简易的图纸之后,就微微笑道:我们这儿。有能盖起摩天大楼的高级工程师。技术总监。电工水暖工。如果连你小小果园里的水都解决不满意,我们还在建筑工地上玩什么。
沈一墨听这么一说,才知道自己的确是无知了。可是我们那里只有一个废弃老水井,还是多年不曾用过的。楚天雄叫过来一个工程师。对他说:你看这个水的问题怎么解决?
那人看了看说:这很容易,只要一个水泵和一个水箱就能解决全部问题。他们用了一个潜水泵从地下的小“隧道”把水抽到顶箱上。屋顶上装了两个太阳能热水器。一个长臂膀的钩机,顺便把果园的的渠道也疏通完好。
养蜂场的建设,是楚天雄特意派一个工程师到原来的养蜂场中。仿照他们原有的样式,修造而成。为了确保蜜蜂的存活率。史市长本来还想派一个市里的养殖专家来帮着指导一下。沈一墨早就问好了,他的恩师石敬一,老头摇了摇头说:这个用不着他们,你放心好了。
老石头自从沈一墨承包了果树园之后。他几乎每天都在这个园子里走来走去。他最早来到槐树屯的时候,生产队长曾经让他管理这个果树园子。那时候的果树长得峥嵘茂盛,生机勃勃。
谁想到后来自己被打倒了,这个园子也就荒废了。老头心疼,但也没有办法。孔子曰,道不同,乘桴浮于海。但他的身份已经定性,河都去不了,别说海了。老支书看他也是个读书人,可怜他,就把他派到学校里去看大门了。
小时候沈一墨非常调皮。在校园周围的几棵高大的杨树上,像猴子一样窜上跳下。闲了没事的时候就撵一只自家养的野猫。猫在树上爬,他在后面追。这个身手敏捷的小家伙,很招老石头的喜爱。放学玩耍的时候,沈一墨也总是把书包寄存在老石头那里。冬天冷的时候,这群猴子一样的小家伙就把树枝给老头准备好。老头也很热心。偶尔把烤熟的土豆和红薯摆成一排给每个孩子留着。渐渐的孩子们自己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也带给这个孤独的老头。但是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农家人善良淳朴,他们很少用异样的眼光去看待那些被欺压的人。他们没有人搞清,这派和那派之间的区别,他们只是用自己的眼睛去看人,然后用真心去对待自己与交往的人。善良的土地往往结出的也是善果。
有一天老头病重,躺在校园门旁的小黑屋里。沈一墨知道后,从家里给他带来一些吃的,又去找赤脚医生讨来了药。
也就是从那以后,老头悄悄的对沈一墨说。你把你家的灯油多带点来,晚上你就陪着我,就住在这个小屋子里怎么样?不过这件事儿你可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沈一墨诚恳的点了点头。
回家他把这事儿跟父母一说。沈一墨的母亲起初还不大乐意,他怕老头把孩子教坏。
沈万山说:咱是遇到好人了,这是咱老沈家祖坟冒青烟也求不来的好事儿啊。
原来沈万山早年是给生产队赶大车的,而老石头正是沈万山用马车接进村子里的。那天在路上,沈万山问老石头:你是干什么的?老石头笑了笑说,我不过是个平平常常的读书人。可是沈万山帮老石头提东西的时候,发现他的那个简易的柳条包里装的不少厚厚的书,有的是自己根本没有见过的洋文字码。
老石头对任何人都非常的客气,礼貌谦恭。谁也不知道,上面忽然来了一个命令,说他是一个坏人。
当时正搞运动,报纸上铺天盖地的都是一些知识分子,被劳动改造。人们想不通,可沈万山心里明白。
听老石头这么一说,沈万山就知道老头这是偏爱孩子了。
他悄没声息的,让孩子提了半瓶灯油,也带了一瓶自己储藏了好几年的老酒。他告诉老二,什么也不要说,老师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踏踏实实的做。
写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了《水浒传》中,有一个庄户人家,遇到了一个逃难的八十万禁军教头,他们好心的留他一宿,又他病重的母亲买药,结果那人为了报恩,教他儿子十八般武艺,也是一一点拨,从头学起。这与沈一墨的经历何其相似。
老石头教沈一墨怎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