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木门缓缓闭合,宴会厅中的喧嚣吵闹也随之被关在门后。
空旷的露台上,晚风轻拂着银白色的发梢,如水的月华静静垂落,就连希拉尔伯爵小姐那魁梧的身姿,也变得柔和起来。
“那些袭击者的身份有眉目了吗?”
阿黛尔双臂搭在雕琢精美的白石围栏上,轻声问道。
玛丽的目光看向远方正在进港的一艘浮空船,摇了摇头。
“看起来像是普通的山贼,只是他们的首领在押送回来的途中被救走了,剩下的小喽啰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情报。”
“不过……”
她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落寞。
“反正我已经习惯了,山贼也好,强盗也好,敌对势力的暗杀也好,我还有什么没经历过?”
“呃……玛丽的生活还真是……丰富多彩啊……”阿黛尔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样的慨叹。
难怪她在遇袭之后显得如此淡定自若!难怪她面对自己护卫的死亡好似浑不在意!难怪她可以在血流成河的地方和自己谈笑风生!
原来……每一张笑颜的背后,都藏着一段令人心酸的过往……
阿黛尔的内心,泛起一股名为同情的情绪。
“我记得小时候不是这样的。”玛丽像是倾诉般自顾自的说着。
“虽然从小就没有母亲,但父亲大人却哪怕再怎么繁忙,也会每天都抽时间陪伴我。”
“后来,随着自己慢慢长大,我与父亲大人相貌之间的差距也变得越来越大,一些奇奇怪怪的传言开始流传起来。”玛丽清丽的声音开始有些哽咽。
“他们说……他们竟然说我不是父亲大人亲生的……”
“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呢?明明很小的时候每个人都说我的眼睛和鼻子都和父亲大人的一模一样,难道他们都忘了吗?”
“玛丽……”阿黛尔想要安慰一下对方,哪怕有着充满压迫力的外表,但她可以感觉得到玛丽的内心依然非常脆弱。
“请听我说完,大小姐……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突然想要倾诉,也许是您的善良让我放下了一直以来的防备,也许只有您这样高高在上的人,才不会在乎那些流言蜚语,才不会对我有什么图谋。”
“而且,我不知道如果就此终止的话,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再说出来。”伯爵小姐眼中有泪水在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们掉落下来,继续开口道。
“一开始父亲大人并没有相信那些传言,还是像平时一样每天都会抽空陪我。”
“直到有一天,我明显感觉到了父亲大人的改变。我的印象很深,那是一个下着暴雨的夜晚,我在自己的房间中一直等着,等着父亲大人还如同往常一样推开我的房门,亲切的叫着我的名字。”
高大的少女极力仰着头,却怎么也无法阻止清澈的泪滴,随着夜风飘散在白石护栏的浮雕上。
“可是没有……我就这样一直盯着自己的房门,直到阳光照在身上,我才发现自己竟然等了一夜……连那样大的雨都停了,自己的父亲大人却……”玛丽转过头来,红红的双眼看着银发小萝莉。
“大小姐,您知道吗?那时候我的感觉,就像是……就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我生下来就没有母亲,就连父亲大人也不要我了……”
“我知道,我也明白这样的感觉。”阿黛尔认真的说道。
“什……什么?您……您说您明白?”玛丽瞪大了眼睛,随即又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知道您是在安慰我,我很感谢,但是……”
“不,我真的明白!那种没有人理解,没有人支持,甚至都没有人可以倾诉的感觉。”阿黛尔脸上的认真没有半点改变。
“就在半年前,维纳尔几乎所有的报纸都在造谣攻击我,王城的平民们甚至聚集在我的学校门前,举行示威游行。”
“这个,我也略有耳闻,不过听说大小姐的应对无懈可击。”玛丽说道。
“这件事之前,几乎王城所有的平民都在支持我,可是当那一天来临的时候,我却发现,那些平时称赞我的人,竟然可以在一夜之间统统变成谩骂我的人。”阿黛尔的目光飘向辽远的夜空。
“那时候的感觉,同样像是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大小姐……也有过同样的感觉吗……”玛丽喃喃道。
“是啊。”阿黛尔如今回想起当初发生的一切,也颇有些感慨的说道。
“可是,就在平民们围在学校门口的时候,却有一群人,他们举着同样的标语,喊着同样的口号,公开出现在那里,与数百倍于他们的人群对峙着——那些,是我的支持者们。”
“所以说,玛丽,无论有多少人在反对你不理解你,但总会有人在背后默默支持你守护你。这些人,就像是划破黑暗的亮光,而他们就是你的希望所在!”
“我……”玛丽低下头,细碎的刘海垂了下来,遮住她脸上的表情。
良久,高大的少女痛苦的摇了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