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了一把,终于你先开口说闺女的事了。就说,现在虽说是新时代了,但女人在外抛头露面总也不是个事,不如在家相夫教子才是正道。再说了,人生在世,不就是个穿衣吃饭嘛。自己当年在大舞台干的好好的,后来跟了乔世宽乔老爷,不也是为了这个吗?女人穿衣吃饭,最好的途径就是嫁汉。老话不是说了嘛,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不管世上再怎么变,这老理变不了。你看,欧阳面临着毕业,大家都知道毕业就意味着失业,吃穿眼看着就是个迫切的问题。
苏小小并不忌讳她跟乔世宽的关系,那当年她也是明媒正娶的,因为知道他乔家三太太郝明珍不是个好相与的主,才在外做的“两头大”的。
一番话,说得婉婶再也沉不住气了,但也没打算割地赔款,就说自己也想给女儿说个人家,但欧阳慧上的是新学,又是个大学生,眼光高着呢。
苏小小见婉婶已经入了道,就像朝阳大妈买菜尽挑毛病压价一样,说欧阳慧也不小了吧,再不出手可就要砸手里了。就像说是明日黄花一样。
婉婶不太服气,说现在的女人,二三十岁嫁人不算晚。
苏小小就附和地说,是,是,世道在变,都想多玩几年,可以孩子可以这么想,当娘的可不能。男孩子还行,女人那可是万万不行的。你想想,你这边玩得不亦乐乎,人家那边的好桃都让人挑走了,就剩下烂杏一筐,你还怎么挑?就算里面拣最好的,他也是烂杏一枚啊。
联系到自己家闺女,婉婶虽然不忿,但也无法驳斥苏小小的话。虽然此次苏小小在她家暂住了几天,让他打破了两人之间的主仆壁垒,但内心里,她还是觉得自己跟苏小小是有不小差距的。
这是一种心理和精神的距离。
婉婶想到这里,不由黯然更甚了。
就在这时,苏小小拿出了几件精致的首饰放在桌上。
首饰如此璀璨,如一缕阳光一扫婉婶心里和脸上的阴霾,笑盈盈问这是为什么?她知道苏小小是来提亲的,不是她猜的,而是早上欧阳慧临出门的时候告诉她的。你装,我也装,看谁能装到海枯石烂。
苏小小之所以最后还是主动提出来,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铺垫,接下来一切都会顺理成章地按照自己的设计而发展。
他告诉婉婶,这些首饰都是如花姐姐的心意,她很喜欢你家闺女,如果能娶家里做媳妇就再好不过了。而且看着胡提跟欧阳也很投缘,就请自己过来提亲。也不忘拿年龄刺激一下婉婶,只是说“女大三抱金砖嘛”,还说过去有很多童养媳,过的不也有模有样,幸福的很嘛,之类的话来宣示自己方面有理由可以随时撤退的理念。
既然已经来提亲,婉婶心里的定心丸就吃定了。原来她也考虑过一心追求过欧阳慧一段时间的王大彬,可是欧阳慧死活不愿意,就认了干儿子,没有撕破脸皮,还攀上了一门亲戚。亲戚的背后,是很多时候可以左右租界工部局决策的泰山会。所以,胡提的泰山会背景,让婉婶也是很满意的,只要背靠着泰山会,飞黄腾达,那只是个时间问题。
于是,事情就进入了打算盘珠子的阶段。什么金刚钻、灰鼠皮袄子、各种衣服、首饰乃至彩礼,都扒拉了一遍。
好在婉婶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没有什么过分的地方,反正是“别人有的我闺女都要有,别人没有的我闺女有了更好”,这是原则。
苏小小觉得这些都在自己和夏如花能承受的范围之内,就说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就是关于婚房的问题上,有点犯难,因为婉婶除了自己住的,还是想维持她“二房东”的身份。
苏小小对这事,是不敢答应的,一时有些为难,想着整出点什么由头来然婉婶知难而退。
就在这个时候,牧天打电话过来。
刘庆怀听牧天说结婚的事,还在电话里一通指导,等他放下电话,就开玩笑地说,“你这大侦探还管娶媳妇生孩子的事,当起月老来了,没看出来,你还有这能耐啊?”
牧天一哂,坐下,只审视地看着刘庆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