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像了!”西装男一边喝着汤,吃着煎包,一边不时地瞄向邻桌的牧天。
牧天侧面的轮廓太像他们此行要找的人。
苍天啊。
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可是他不敢相信。
这也忒巧了。
他不能信,寻寻觅觅小二十年,在得到消息后赶到彭县的第一时间,就让自己一眼见着了?
他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
二十年前,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都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何况自己此时此刻面对的是一个大小伙子,而且身手还是如此敏捷!
稍安勿躁。
西装男对自己说,淡定,淡定。
自从当年失手,自己在东家面前一直小心翼翼低声下气,同时调动了所有的资源,孜孜不倦地满世界搜寻。用尽了自己微博的薪水不说,还欠下了惊人的高利贷。自己也搞得身心俱疲。
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就在他打算放弃的时候,终于有了当年那个男婴的确切消息。
不过可恨的是,这个消息不是他自己打听到的,而是来自他的东家乔二老爷。
二十年太久,他绝不想再来一次。
他之所以能够坚持,是因为老君堂的药材生意,东家乔二老爷答应事成就把它交给自己的。想想从东北到上海再到南洋的生意,很多次西装男都会从梦里笑醒。
看着旁边的牧天,西装男心里冷笑了两声,“要真的是你,那真是天助我也!”
不过,时隔二十年,再度出手,要的是万无一失。要确保万无一失,最要紧的就是先找到苏小小。
再看邻桌的少年,西装男确信一定是这个人,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东家必欲除之而后快的苏小小不知道叫什么的儿子。
他不露声色地快速地吃喝完了,走到柜上连同邻桌的饭钱一并结了账,带着大汉跟瘦猴匆匆离开。
牧天见西装男一行离去,心里还想着这几个上海人来彭县做什么,而且也想到了那人问自己的问题。
胡提扭头问道:“叔,账真的结了?”
彭海泉不屑地“嘁”了一声,语带嘲讽地道:“结了。瞧你那点出息。我怎么放心把闺女嫁给你?!”
胡提一脸尴尬地急回过头来,冲牧天扮了个鬼脸。
牧天望着空洞洞的门口,并没有回应胡提。
“想什么呢?”
胡提伸手扫了牧天搭在桌上的手掌。
“哦,”牧天惊觉过来,瞟了一眼柜上的彭海泉,对胡提说,“你真该让大娘来提亲了,要不跑了可就亏大了。”
“跑?能跑哪儿去?”胡提对自己还是信心满满的。
装着蛇汤和煎包的托盘顿在桌上,“爱跑哪去就跑哪去,你管得着啊?!”叶子瞪了胡提一眼,扭身离去。
大辫子在腰后摇曳着。
潘依晨的身影又在牧天的眼前荡漾着倏然而逝。
“就这样消失了吗?是她消失了,还是自己消失了。连个告别也没有,自己就穿越到了这里。这就是俗称的‘阴阳两隔’吗?”
牧天望着桌上的饭菜,虽然本能地感到饥肠辘辘,但完全没有了食欲。
“不吃?”胡提侧头问道,“一年多都没吃过了啊!你没事吧?”
牧天愣了一下,随即快速地吃喝起来,风卷残云一般,转瞬就放下碗筷,抹嘴站来起来,拉起还在喝最后一口汤的胡提,奔出店来。
胡提匆匆放下碗筷,一路“哎哎”地跟着牧天出了店门,甩掉牧天的手,急道:“你干什么?我还没吃饱呢!”
牧天并不理会,大步向前。
胡提回头看了一眼店门,无奈地紧走两步,跟了上来。
“嗨,怎么啦,你是?”
“回家,看娘!”牧天的声音带着些许颤音,透着一丝困扰。
牧天的母亲叫牧尚云,与胡提的母亲夏如花是最好的闺蜜,结拜的姐妹。
夏如花行大,牧尚云行二。还有一个行三的,就是竹林寺的住持妙行师太。她实际上与牧尚云同岁,只是差着月份。
她们原本都是上海滩新舞台的舞女,阴差阳错地又都聚到了彭县。
小二十年前,牧尚云带着尚在襁褓中的牧天来投奔夏如花的时候,就住在胡家。两年多前胡仲连战死,偌大的胡宅里辞去了原本就不多的佣人杂役,只剩下两双母子同住。他们姐妹相称,互为母子。牧天称夏如花大娘,而胡提称牧尚云二娘。
为了不坐吃山空,夏如花拿出丈夫微薄的抚恤金,加上牧尚云不多的积蓄,在胡宅开了一家颇为时尚的裁缝店,名为“云之花”缝纫社。但许多认识她们的人宁愿称它作“尚云”缝纫社。
胡宅是一个两进的四合院,位于二马路周后巷口上。
此时已近晌午,橱窗依旧敞亮,但院门却是虚掩的。
西装男带着大汉和瘦猴逡巡地转入,围拢在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