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继文进门后,想了想,才犹豫着说:“我以前在国外接手过许多类似的病人,像……您家儿媳妇这种,您应该听过一个词儿,回光返照。”
秦卿悄悄跟了今天,她一听这话,心猛地一沉。
眼见家里才刚要安稳,这个家已经禁不起什么风浪了,本以为三婶儿已经好了。
可回光返照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三婶变好只是一时的,还是说,三婶的病情其实更加恶化了?
李继文长吁口气:“我以前有过一些病人,遭遇重大变故后,初期和你那个儿媳妇以前的模样很像,像掉了魂儿似的,人看起来有点傻。”
“后来清醒了,所有人都以为病人的情况转好了,可后来病人的抗压能力越来越弱,最后……”
“有人疯了,也有人承受不住,割腕自杀了。”
这话秦老太没听懂,但她明白,李素芬虽然“好”了,但这不过是一时的,并且往后还是挺危险的。
这叫老太太脸色一白。
而秦卿听明白了!
假如一个人初始抗压能力是一百,经过这一劫,三婶已经消耗了五十,而如果以后再受点什么刺激,还会继续消耗下去。
她会变得越来越脆弱,直至再也承受不住任何压力,她很可能会重度抑郁,介时有可能真变成个疯子,也可能……
“李教授,我们该怎么办?”秦卿一步上前,她攥住秦老太的手,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认真问。
李继文喉中一哽,末了,才一副丧气模样:“算了,算了,救人就到底,送佛送到西!”
谁让他良心不安呢,就当是欠了秦家的。
他沉重地说:“我等会儿给你们开两张方子,不过我知道的方子多数都是西药,中医虽然也能调理,但见效慢了点,这方面你们自己权衡。”
“至于……”
李继文又想了想,才凝重地提议:“我建议是让她换个居住环境,您家的事情我听徐教授家的小外孙提过,他为这事儿没少来我家游说。”
“现在这个情况,她的症结其实是在于孩子们,孩子们稍有个风吹草动就会促使她病发,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是让她暂时远离孩子们,比如分开居住,这样可以报喜不报忧,而她见不到,听到的又全是好消息,也能稳住她病情,至少不再继续恶化……”
接下来,李继文交代了许多注意事项,而秦卿一脸哑然。
直至将老爷子送走,她回头一看,见秦老太坐在炕边,像傻了似的。
“奶……”她担心地走过来,两只小手握住老太太的大手。
老太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疼爱地摸摸她的小脑袋:“宝儿啊,奶没事。”
“奶就是……有点心疼你三叔三婶,心疼小六他们。”
李素芬的娘家对她不好,而李继文之前建议让李素芬换个生活环境,她身边肯定离不开人照顾。
如果把她送走,那以老三秦淮河的性子,也肯定得跟她一起走。
这样一来,就苦了小六他们了。
秦卿心里一揪一揪的,许多话哽在嗓子眼,想故作开朗地安慰老太太,想当个开心果让老太太开怀起来,可她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波未停,一波又起。
秦卿想,假如时间能重来,那些人贩子!她非得……不!
假如时间能重来,她会从根子上扼制这种事情的发生!
……
这场谈话的内容,不管是秦老太,还是小秦卿,都并未泄露给李素芬知道。
至于秦三叔,他本来没上班,但下午临时被叫去工厂了,有一份重要文件被他放起来了,别人怎么找也找不到,这才只能请他露个面儿。
晚上秦卿她爸,还有秦三叔他们陆续回来了。
不过几人脸色不太好,哪怕依然像往常一样该说说该笑笑,但秦三叔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爸,三叔他怎么了?”
秦卿抽了个空,小声地问秦淮山。
本来关于李继文说的那些话,她想告诉三叔的,但看三叔那副模样,她不得不慎重些。
秦淮山皱了皱眉:“你三叔被上头调走了。”
“上头?”
炼钢厂里尹叔叔是一把手,她爸是二把手,这个“上头”,又是哪个上头?
秦淮山叹了口气:“今儿正好有京城那边的领导来厂子里视察,你三叔……之前一直负责外洽合作这方面,上头欣赏他,想把他调走。”
秦三叔是个顾家的,如今家里又是这情况,他根本都没带犹豫的,什么工作不工作、发展不发展,这些东西没什么用,比不上家里重要!
然而对方急着用人,又正好有要事在身,丢下几句话就立即坐车走人了,连个拒绝的机会都没给他留。
若不出意外,用不了几天上头的征召调令就会派下来,到时候木已成炊,这事儿肯定更不好运作。
秦卿咬了咬自己的小嘴儿:“那……那个